第十二章 徐凤

    次日，我早早的到了天堂。

    炮儿叔笑眯眯的目送我进了天堂之后，这才离开。

    我凭着记忆走到第一次来天堂的包间，炮儿叔说，这是属于小姐的休息间。还说，到了这里一定要记住，可不能够去上客人的厕所。

    我当时根本没能够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为了掩饰心里面的秘密，低头应声。

    包间很空，很宽。

    沙发正中间放着一个黑丝坐垫，那黑色的神秘感，让我联想到了湘儿姐。

    不同的坐垫放在各自的位置上面，不管是怎样的款式，绝对不会有一个重复的花纹。

    他们就像是分等级一样，整整齐齐排列在沙发上面。

    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不断地回放，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或坐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挤满了所有的沙发。

    炮儿叔就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面，指着最中间的那个位置，让我坐。

    “唔！”

    我正看的出神，包间突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忍耐声。吓我一跳，赶紧回头看。

    只见厕所的门虚掩着，声音肯定也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谁？”

    没人应我，可刚才的声音真的很虚弱，难道是有人晕倒在里面？我大着胆子走过去，将门打开的时候，顿时吓懵了。

    有个人正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裤子扔到一边，下体一直在流血。这是我第一次见徐凤，在这样一个场景。

    便盆里面满满当当的血块，她头发早就被汗水浸湿了，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她整个人半躺在地上，靠在墙上奄奄一息。

    “好多血，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她们。”

    “她们来了也只是看我的笑话，真倒霉，在这种时候流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像蚊子一样嗡嗡叫，我傻傻的站在旁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瞧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在墙上撑了一把，试图站起来。

    我说送她去医院，她说不用。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走进去的。

    她哆嗦着手掏出烟叼在嘴巴里，拿着火机半天没点燃。

    我替她点了火，看着一厕所的血，睁着眼睛抿紧嘴。

    我打扫厕所的时候，徐凤正在给自己内裤上垫卫生巾。

    我心事重重的扶着她走出厕所，咬着牙闷声问，“做小姐，都会这样吗？”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坐到湘儿姐旁边的坐垫上，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吐了口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记得你，这儿的姐妹都等着会会你。你让我很惊讶，一个叫嚣着抢湘儿姐位置的人，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低头不语。

    她继续说，“不会，这是我自己造的孽。”

    白烟缓缓从她嘴里吐出，显得她更加朦胧。

    她看了一下时间，瘫软在椅子上面，给我讲了个故事。

    做这行的人，沦落风尘，早就没有情情爱爱的东西了。

    越是没有，越是渴望。

    有个不知死活的人，在不断警告自己是皮肉生意的时候，却依旧爱上了一个人。

    她以为只需要再努力个五六年，到时候也能够衣锦还乡，找个憨厚的老实人，开个小店怎么的也能够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

    却不想，遇见了她巴心巴肝对待的那个老实人。

    和所有平凡女子一样，她爱上了他，有了他的孩子，她攒着钱，等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可笑的是，她接到了顾客，正好就是这个老实人。

    徐凤说，人有时候很可笑，明明心里面清楚，不能够相信什么爱情。明明自己就是一只鸡，但是，在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出来嫖的时候，觉得心碎。

    只是一夜，她接了八单。

    “所以，刚才厕所里面……”

    我略带同情的看着徐凤，她却笑得风轻云淡。

    “真没想到，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掉了。”

    烟头落地，徐凤不着痕迹的用手摸了下眼角，仰着下巴看着我，“以后，你就坐我旁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