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内讧
“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借朝廷之名。”阎忠冷笑着，“就凭城里那些郡国兵，能杀得边章的家兵抵挡不住，说不定你连边章也想一块杀了。”
“你留下。”阎忠拒绝了儿子，在他看来，今日边章请他们前去，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冒这个险。
韩遂离开边府的消息，很快被守在外面的密谍司探子送到了距离边章府邸不远处的一处民居，为了掌握整个计划，贾诩亲自坐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此时彻底慌了神，而其他人也不比他们好多少，这时阎忠突然开口了。
“砰，砰，砰！”巨大的声响不断响起，门里面十几个冲上顶住的边家护卫只觉得外面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每一次撞击，他们的脚步都是一阵虚浮，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给撞开了。
半个时辰后，傅燮得到了密谍司派人送来的警示，贾诩认为明天北宫伯玉他们很可能一面召集铁枪盟各家豪强，一面直接对郡守府下手。
“别听他胡说。”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连忙喊叫起来，此时边章身边还有五十多的家兵，若是他给阎忠蛊惑了，他们这些羌人豪强怕是都要交待在这里。
“都杀进去！”看到大门开了，董卓吼叫着，让外面的羽林重骑兵冲进去，不要管街道两侧赶来的羌人士兵。
“呀！”文丑一声大喝，手里的长矛一下子洞穿了厚重的木门，刺穿了后顶着门的三名边家护卫，接着猛地拔出，带出一阵血雾。
阎忠的这话一出，边章顿时变了脸色，不由目露怀疑地看向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他们。
城西一处府邸里，作为铁枪盟里举足轻重的几人之一的边章，在书房里踱着步子，一脸的阴郁，现在城里的局势严峻，铁枪盟里的各家汉人豪强如今都是隐隐对北宫伯玉他们这些羌人豪强保持着戒备。也许韩遂说得对，谣言的失控背后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操纵，而目的就是要分化瓦解铁枪盟，虽然韩遂没有明说，可是编制知道他话里的幕后黑手就是指朝廷。
在三百全套重骑兵装备的羽林重骑兵的冲锋下，那一千羌人精锐只是抵挡了片刻就被冲垮了，接着那些被大枪挑落马下的羌人精锐都是在哀嚎声里被踩踏成了肉酱。
“放讯号。”贾诩立刻做出了决定，通知羽林重骑兵他们动手。
“追，你是要我们去送死吗？”军官喝骂了起来，一鞭子抽在了那个发问士兵的脸上，然后朝其他人喊了起来，“跟我回去向大人禀报。”这军官心里已经生了怯意，打算先回去把情况禀明了再说。
“诸位，今日我找各位来，便是有几句话想对大家说。”边章并没有注意到韩遂和北宫伯玉之间的动作，作为主人的他起身像大厅内众人开口说道，“朝廷对我们的猜忌也并非一日两日的事情，这几年里段颎咄咄逼人，我们若是再退让下去，恐怕下一次这个屠夫就会把我们的脑袋砍下去请功。”
边章府邸附近，颜良，文丑，黄忠，董卓四人带领的四支百人队，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要道，进行着表面上的巡逻。而童渊和徐荣他们则在驻营地，整顿着兵马，随时准备出击。
“挡路的，全给我杀！”看到街上混乱的人群，董卓大吼了起来，他可没功夫来多管什么，反正现在只要是挡着他们前进路的，全都杀无赦。
夜晚，得到边章府邸送来的请柬，阎忠知道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时机到了，他将这个消息通过儿子送到了贾诩手里。
“边章，你代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他们邀我们过来，究竟是什么用意？外面的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你们的人。”阎忠的质问让那些被边章请来的汉人豪强都是群情汹涌起来。
巨大的烟花在金城上空爆炸开来，虽然是白天，可是却依然极其醒目。骑在马上的韩遂听到这响声，也不由一愣，接着呆呆地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继续刺！”颜良觉得门内力道一减，连忙大叫了起来，接着更加凶悍地撞起门来。
边章府邸前，董卓和颜良文丑两人汇聚在了一起，三人领着麾下的士兵强行攻打起正门，而黄忠则是带人守住了后门。
“他们忍不住了。”听完阎行带到的消息，贾诩冷笑着，接着朝袁浩吩咐道，“立刻派人送信给童将军还有傅太守他们，提前准备。”
“你回去以后，让你父亲到时多加小心。”贾诩等袁浩离去后，朝阎行吩咐道，因为他曾经设身处地地想过，如果他是北宫伯玉他们，明日在边章的府邸里必定会安排伏兵，若是那些汉人豪强不跟自己一条心，就全部诛杀，吞并他们的部众。
“多谢大人关心。”阎行抱拳后，也起身离开了。
“杀过去！”童渊一声大喝，策马当先迎上了这些羌人士兵，昨日贾诩派人送来的消息里就提到过，今日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这些羌人大豪很可能会在城中同时派部下对郡守府和郡国兵驻地发动进攻。
“给我开！”门外面，颜良眼睛通红，脖子上青筋爆出，浑身的肌肉贲张，一下不停地撞着门。而他身旁的文丑则是停了下来，拿起了自己的纯钢长矛，虽然羽林重骑练得都是童渊教授的大枪，可他和颜良还是喜欢用长矛。
在巨大的力量下，门闩整根断裂开来，随着飞扬的木屑，颜良和文丑在两扇大门倒地后激起的尘土里，像两尊魔神一样杀了进去。
那几个刚出后门，只是探了个头的豪强连外面什么情形都没看清，就被领着一百善射羽林重骑的黄忠，直接用弓箭射穿眉心而死。北宫伯玉他们不甘心就这样等死，不断派人冲出后门，可是不管出去多少，没一个能活下来。
当童渊他们离开后，那溃散的一千羌人精锐里剩下的八百多人，都是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凶猛的骑兵，若不是刚才的街道限制了那些郡国兵骑兵，而是在平野上交战的话，恐怕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边章府邸外，韩遂骑马离开了，他知道那些汉人豪强未必都是同样的心思，毕竟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是造反，就凭那些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只有把他们逼上了绝路，才能让他们横下一条心来跟他们一起干。
密谍司，金城据点，贾诩听着袁浩对城中局势的情况汇报，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让人注意边章的府邸？”从监视的种种迹象看，贾诩判断在目前汉羌对立的情况下，北宫伯玉他们只有通过边章来召集铁枪盟里如今和他们生出隔阂的汉人豪强。
郡守府内，傅燮也看到了天上炸开的烟花，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虽然密谍司此前曾派人知会过他，可是他还是没想到密碟司居然有这种通讯手段。
午时，铁枪盟的豪强大多都到齐了，毕竟边章的名声在那里，看到人都到了，韩遂朝北宫伯玉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大厅。
妻子儿女离开后，傅燮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倒是和张任一起一边喝酒，一边下起棋来。
就在门内顶着大门的边家护卫们错愕的时候，那可怕的长矛再次击穿了大门，又是两人倒地，只是这一次那长矛整个贯穿了两人的面门，天灵盖给扎碎了，脑浆流了一地。
门里面，三名边家护卫胸膛处开了可怕的血洞，身体瘫倒在地上，眼瞪得滚圆，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一矛戳穿一尺多厚的实木门。
在董卓的军令下，羽林重骑的士兵们挥舞着手里的百炼大刀，砍杀着前方混乱的人群，当十五六人被当街砍死后，路上的人群似乎都明白了过来，慌忙的开始躲避起他们来。
“我知道。”傅燮也不是迂腐之人，朝张任和程普点点头后，便亲自去了后院，让妻子和一儿一女，连夜离开郡守府。
如果金城是帝国内地的城池，羽林重骑兵必然被限制战力，可是金城里的房屋建筑不多，最多的还是帐篷群，而且童渊他们早就选定了前往边章府邸的路线，因此当他们冲出驻地前的那条街道后，也不管那一千羌人精锐主力犹存，只是策马朝羌人的帐篷区一路直冲过去，一路上凡是挡路的，全被打前锋的三百重骑兵给碾压成齑粉。
见丈夫不肯说，傅夫人也只有叹了口气，听从丈夫的话，收拾了细软后，带着一双儿女在程普的保护下，从郡守府的后门离开了。
很显然，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派出的部下没想到自己要对付的郡国兵居然早就有了准备，而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毫无戒备，当下就被童渊带着最先冲出的十几名羽林重骑兵给撞得人仰马翻，这一次羽林重骑兵过来时，打着接防郡国兵的名义，在随行的粮草辎重车里，摆放了三百套重骑兵装备。
颜良和文丑一进大门，两杆长矛立刻带起了一阵杀戮的风暴，两人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这时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羽林重骑的士兵进入，边家的护卫根本抵挡不住他们，只能不断地后退。
这两人的惨状让顶门的边家护卫都是心胆俱裂，不管身后的军官喝骂得再厉害，都是不肯再顶着大门，而这时外面的颜良则是再次卯足了劲，疯狂地撞上了大门。
“对，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说个清楚？”一时间，整个后院乱套了，那些汉人豪强都是纷纷拔刀在手，怒视着北宫伯玉，李文侯和边章他们。
“大人，咱们要不要追？”看着远去的骑兵群，一个羌人士兵朝身旁的军官问道。
“傅大人，先让夫人和公子离开吧！”张任和程普在书房里朝傅燮道，这位郡守大人虽是士人，可是也能披甲上阵，明日若是真有什么变故，他们两人护着他一人倒也不怕，可是若是带着这位大人的夫人公子，那就未必了。
第二天，阎忠走出府邸的时候，在衣襟上别上了一枚太极图徽章，极其不显眼，可是在远处监视的密谍司探子还是通过千里镜看了个清楚。
“快把门弄开！”远处的董卓看着两人，焦急地喊了起来，现在他们的援兵还未到，敌人的倒先来了，北宫伯玉埋伏在边章府邸外的五百士兵见城里混乱起来，听说有人进攻边府，都是连忙赶来。
北宫伯玉，韩遂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城中原本用来维持治安的郡国兵换成了帝国最强悍的一千士兵，若是以原来的那些普通郡国兵，他们派出的一千精锐羌人士兵的确能将其全歼，可惜现在他们这一千精锐不但失去了偷袭的突然性，更重要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一支装备精良，将领全都是一时无双的猛将的军队。
“父亲，多加小心。”看着一脸坚定的父亲，阎行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最后只能松开了马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喏！”袁浩低声应道，接着大步地离开了，他在金城待了两年，为的就是铲除铁枪盟那些地方豪强，如今时机终于到了。
“阎忠，你什么意思？”边章看着阎忠，也是大喝道。
“我什么意思，你说外面的人马是朝廷派来的，你当我们是傻子，是你让我们来你这里的，朝廷怎么会知道，谁不知道你和北宫伯玉他们几个羌蛮子是一路货，说，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们，吞并我们的人马。”阎忠看着边章，冷声道。现在边家的人马都在前面抵挡，刚才探路又死了不少，眼下后院里他们这些汉人豪强和北宫伯玉他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差。
郡国兵驻地里，董卓，张绣，黄忠，公孙瓒，公孙度，童渊，徐荣，颜良，文丑在得到贾诩送来的消息后，都是立刻召集了中级军官，开始进行布置。
一出营门，童渊和徐荣他们便看到了前方街道涌来的羌人士兵，几人都是心里一惊，没想到贾诩所料一点不差。
过了良久，边章终于停了下来，坐在书案前，他开始写起请柬来，铁枪盟里的汉人豪强不能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不然的话不需要朝廷出动军队，光是内斗就能让他们元气大伤，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韩遂和北宫伯玉还有李文侯他们已经有了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汉人豪强的心思。
在各家豪强附近监视的密谍司探子，将消息送回了据点，贾诩看着汇总的消息，方才确定铁枪盟在边章府邸的会盟。
“给我杀！”童渊连续枪挑三名羌人士兵后，振臂高呼起来，身后穿着重装备的羽林重骑兵齐声应和，刹那间气势便高涨了起来。
边府的后门，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就在前门陷落的时候，他们和一众豪强都是慌张地赶往后门，打算从后门逃走，只要走脱，调动部下的兵马，他们就能反败为胜，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在后门守着的是比前门颜良，文丑，董卓还要恐怖的杀神。
“你别管那么多，听我的就是。”傅燮看了眼妻子，只是沉声道。
屋子里，只剩下了贾诩一人，在摇曳的烛火里，贾诩看着墙上悬挂的金城地图，目光一直落在边章府邸附近的几处街道，心里却在思考着明天铁枪盟可能做出的一切举动。
看到烟花，在边章府邸附近的颜良，文丑，黄忠和董卓四人都是精神一震，“全军前进！”四人几乎是同时高喊起来，领着身边的百人队，扯去了身上郡国兵的军服，露出了里面冷锻的黑色鱼鳞铠甲。
“喏！”袁浩大声领命而出，不多时距离他们所在民居不远处的一处街道，升起了通知羽林重骑兵的烟花讯号。
边章府邸内，此时已经乱作了一团，北宫伯玉没有想到竟然会生出这种变故，而那些汉人豪强则是愤怒的叫嚷着要和朝廷拼了，可是眼里流露出的全是恐惧和惊慌，阎忠在人群中看着众人的样子，心里却盼着外面的朝廷军队快点攻进来。
“羽林军讨伐叛逆，不相干的人都给我让开。”羽林重骑兵的士兵们都是在军官的带领下，高喊着驱散街上的人群杀向了边章所在的府邸。
烟花的巨大声响同时惊动了边章府邸里的铁枪盟一众豪强，“老爷，天上刚刚炸开了好大多花。”边章的一个心腹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从来没见过烟花的他们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遂离开了。”听到部下的回禀，贾诩眉头一紧，立刻明白韩遂恐怕是带兵去郡守府挟持傅燮，恐怕还会对城中的郡国兵动手。
城中郡国兵驻地，童渊，徐荣，公孙瓒和公孙度还有张绣他们带着剩下的六百羽林重骑上了马，策马冲出了营区，往边章的府邸而去。
由于双方都是突然的遭遇战，不过羽林重骑兵训练有素，每一个士兵都是被当成军官进行训练培养，几乎是离开便恢复了镇定，在三百重骑兵的当先突击下，一路碾压了过去，他们面前的羌人士兵不过千人之数，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几乎根本不靠望山，董卓只是一接过上了弦的强弩，同时左右开射，在一顿急射下，爬上墙的边家护卫刚刚冒头，连弓都没拉开，就被董卓射出的弩箭给狠狠地从墙头掀翻下去。
在董卓带着士兵的强弩进攻下，颜良和文丑两人冲到了边家的大门前，两人都是沉声吐气，靠着一身蛮横的力量撞起门来。
“父亲，我陪你一起去！”大门口，阎行拉住了父亲的马匹，亲自为父亲牵马。
从天空俯瞰，一股黄色的尘土翻腾着犹如巨龙般在金城横贯而过，童渊他们此时都是心急如焚，疯狂策马赶往着边章的府邸，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铁枪盟上下的头目一网打尽。
“放屁，我的人马怎么会打着羽林军的名号？”北宫伯玉被阎忠指着，连忙大喊起来。
尽管边章心里并不想举兵造反，可是韩遂说得对，朝廷是容不下他们的，段颎和他麾下的两万士兵说是防备东羌，可实际上是在针对他们，迟早朝廷会对他们动手，如果不想坐以待毙，就要奋起一搏。
“老爷，到底出什么事了，让我们走得那么急？”傅夫人看着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让自己带着儿女走的丈夫，不无担心地问道。
听到边章近乎露骨的话语，在坐的汉人豪强都是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知道边章所说虽有些夸大之辞，可是也不算过分，朝廷对他们这些凉州地方势力的确心存猜忌，要不然建宁以后，也不会让段颎领着他的两万士兵作为常备军驻扎在金城外，这里面的监视意味不言而喻。
“好，就算你没有杀我们的心思，那他们呢！”阎忠知道再找边章麻烦也没用，于是把矛头指向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他们，“谁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他们的人，是他们要杀我们？”
“上弦，快！”董卓吼叫着，身旁四名士兵轮流不停地为两把强弩上箭，给擅长弓弩的董卓射箭。
边章听着阎忠的话，看到那些汉人豪强的目光都是目露怀疑，连忙反驳道，“我真要杀你们，何必让人从外面打进来，只要在我自己府里埋下伏兵，你们哪个有命在这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