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亲卫参军营
袁府外，袁绍一个人站在黑暗中，看着面前的熟悉的门墙，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朱红大门，袁术也没有回家，而是回了细柳营的军营，他已经习惯了那张发硬的木床，家里的软裘暖被不适合他。
建章宫内，刘宏枕在宋玉容的腿上，看着她在灯光下有些朦胧的脸道，“皇后，你说朕让曹操他们去幽州和并州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此去幽并之地，我们当好好谋划一番。”戏志才点了点头后道，看向摆在三人中间的地图，自从天子命人大做纸张后，那副悬挂于建章宫的天下四海图也流传了出来，现在他们用的就是简略版的地图。
“现在朕要你们去幽州，并州，去帝国的北疆，绘制地图，制作沙盘，为战争做准备，你们愿意吗？”刘宏再次高声问道。
随着宦官的尖利嗓音，文渊和大风的成员们都是一同收敛声息，身板站得笔直，看向走进殿内的天子，一起作揖行礼道，“参见陛下！”
夜晚，大司农府，看着回来收拾行装的儿子，曹嵩皱了皱眉道，“孟德，你要去哪里？”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很。
“大兄，保重！”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袁术低声自语，也许他的兄长以为他不知道，可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别营时，那些时常照顾他的人都是兄长亲自拜托的。
“朕是天子，是万民君父，岂能让鲜卑再次犯边郡，杀害朕的子民。”看着群情汹涌的曹操等人，刘宏知道对这些在自己身边待了数年的少年精英来说，布国威于四方是他们最想干的事情。
围绕着有些简陋的地图，三个年青人兴致勃勃地讨论了起来，一旁的酒坛也在飞快地空着，到了半夜之时，意犹未尽的三人才抵足而眠。
“陛下何出此言，您让他们去幽州，并州，正是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又怎么会是不近人情呢！”宋玉容浅笑道，现在的她已经越来越有皇后的风范。
建章宫的一处偏殿内，文渊和大风的少年精英们彼此对峙着，天子的亲卫参军营，虽说没有品秩，可是谁都明白，只要能进去，日后打仗绝少不了自己的份。对文渊的戏志才，陈宫，荀攸等人来说，大风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武人，上战场厮杀才是他们该干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曹操等人离开了建章宫，对他们来说，他们都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帝国的北疆，完成天子交托给他们的所有事情。
帝国最大的问题是内部的流民，开挖大运河其实就是为了解决流民问题，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一个平稳的边境，让国家专心投入到开挖大运河和安置流民问题上去。
“父亲一直都很想你。”进入细流别营两年的袁术改变很大，不复以前那个骄横的纨绔子弟。
“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是朕的肱骨心腹。”看着殿内坐着的一众少年，刘宏大声道，“现在帝国的北疆，鲜卑人蠢蠢欲动，但朝会上的大臣们跟朕说，帝国如今不宜开战，当行羁縻之事。”
“大兄。”就在袁绍转身的刹那，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转头望去，他看到了自己的兄弟袁术。
“都坐下吧！”刘宏落座之后，朝分成左右站立的文渊和大风成员开口道，这次他所建立的亲卫参军营其实只是为了日后建立参谋制度的试验而已，曹操和荀攸他们的身份依然不变，仍旧只是细柳营的士兵和太学的学生。
“我已经不是袁家子弟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兄弟，袁绍迟疑了一下后，开口道，“好好照顾父亲。”说完，看了一眼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路这两年很长进，不但重新回到细柳营，而且性子也转好了不少，他不想回家给他造成什么困扰，袁家是他的。
太学附近的一所民居内，戏志才和荀攸，陈宫两人一起喝着酒，讨论着对鲜卑的看法，三人中戏志才二十三岁，陈宫十九岁，荀攸十六岁，三人出身背景各不相同，可是却偏偏成了朋友，每天互相交流学识，三人住在一起，倒也自得其乐。
在刘宏的构想里，只有将棉衣这种有效的御寒衣物做出来，才能让帝国的流民往北迁移，同时帝国的军队也能在寒冷的冬天继续对游牧民族进行军事打击，只有采取进攻性的战略，才能保证帝国边境的长治久安。
“朕建亲卫参军营，不是为了做摆设，你们明白吗？”刘宏的声音陡然升高，随着他的大喝，偏殿内已经被调动起情绪的曹操等人都是高声呼应。
“看起来陛下是打算在鲜卑有异动之前，主动出击一次。”饮下一杯酒后，戏志才道，荀攸和陈宫默然不语，离开建章宫后，他们都冷静了下来，知道天子其实是不想和鲜卑人那么早开战的，只不过现在主动权不在他们手上，像檀石槐这种狂妄的人，不狠狠教训一下，他是不会老实的。
“陛下其实也该多去窦贵人她们那里，不该只专宠一人。”宋玉容看着丈夫答道，这是她作为皇后的义务。
“今日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一下，半个月后启程！”刘宏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曹操，荀攸这些人已经学了很多东西，现在是该让他们去磨练一下的时候了，他夺去了让他们可以砥砺自身的乱世，那就还他们残酷的战场。
看着皱眉的荀攸，陈宫替他倒了一杯酒后道，“鲜卑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陛下早就在做准备了，卢公这几年在幽州的动作就可见一斑，只怕檀石槐若有异动，绝讨不了好。”
大殿内的戏志才，荀攸，陈宫，曹操，袁绍，此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他们这几年里深受大国沙文主义和军事扩张主义的影响，都成了最坚定的鹰派，对他们来说，对自北匈奴覆灭后便是帝国北疆最凶恶的敌人鲜卑施行羁縻这种怀柔政策就等于卖国，只有用战争才能让这些野人懂得敬畏帝国。
“你才十七岁，幽州那地方，天寒地冻不说，鲜卑人又凶恶得很。”曹嵩看着去意甚绝的儿子，摇了摇头，儿子的脾气跟他不一样，和他死去的母亲一样倔，只要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你说得也是，是朕想多了！”刘宏笑了笑道，他其实是怕曹操他们不适应幽州和并州寒冷的气候。
“臣等愿意。”听着天子的声音，曹操等人都是扯着喉咙大喊答道，他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路上小心，去了以后记得不要逞强，明白吗？”曹嵩叹息一声后朝儿子道，既然阻止不了儿子，就只有多嘱咐他几声了。
虽然棉花找到已经两年了，可是到现在，帝国的农业技术官僚都还没有完全驯化这种野棉花，产量偏低，不过那些工匠们却是按照他的指点造出了改良纺织机（即珍妮纺织机），只要棉花可以大规模种植，产量上去以后，就可以大量生产棉布。
曹操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瞪着文渊的人，他只是在想天子给他们看的马镫和马蹄铁，前者可以让训练骑兵的时间大大缩短，后者则可以让马匹进行更远距离的奔袭，减少马匹的损耗，而这两样东西也只有帝国可以大规模投入使用，对于缺铁缺工匠的草原民族来说，只要帝国国力恢复，就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这三年来，护乌丸校尉卢植一直都按照天子的命令，安抚边境的乌丸各部，一面派人修筑兵堡，一面严厉打击边境贸易里私自贩卖铁器的商人，如今边境胡人对于重新恢复实力的帝国都是心存敬畏，鲜卑人若是想做草原的霸主，就非得面对帝国不可。
“听说皇后最近时常去掖庭是吗？”刘宏翻了个身，把宋玉容压在了身下，最近这段日子，她时常劝他去宠幸其他几位贵人。
“去幽州。”曹操放下手里的冬衣，看向父亲答道，接着将天子之命说了出来。
“听说大运河今年只在河北开挖五百里，显然陛下也是做了准备的。”荀攸的眉头皱了皱，他记得《盐铁论·诛秦篇》里的一段话：中国与边境，犹支体与腹心也。夫肌肤寒于外，腹心疾于内，内外之相劳，非相为赐也？唇亡则齿寒，支体伤而心惨但。故无手足则支体废，无边境则内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