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一笔勾销
不待李卫东发话,一旁的邹长胜大吼一声:“草你妈的叛徒败类!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把他带下去,老子要亲自伺候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接下来,就是商量如何处置叛徒邹长德,这厮里通外敌,害死自己兄长不说,连妻儿也不放过,自然是不杀不足以平众怒。只是到底怎么个杀法,有的说该剖心剜腹,有的说要千刀万剐才解恨,意见不统一。
“对!李先生不是说要团结一致么?家族有难,咱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邹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没有孬种!李先生,你就说怎么干吧,咱听你的!”
话音刚落,张敬之匆匆走了进来,冲李卫东微微欠身,迟疑了一下才说:“将军醒了,他想见你。”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李卫东微微握紧了拳头,将军,或许这应该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场较量,既然你不打算放过我,那我们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邹长德也被带过来了,是用担架抬上来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浑身上下满是血污。不过这厮倒也光棍的很,知道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索性招了个痛快,对犯下的恶行供认不讳。倒是那些七嘴八舌喊的最起劲的人,让李卫东冷笑不已,想邹长德没栽的时候,作为家族的临时主事人,这些宗支亲干不用说也是巴不得去抱人家的大腿;如今一旦翻船,又恨不得踩上一万只脚。所谓墙倒众人推,果然不差。
邹长猛跟邹长胜是双胞胎兄弟,长相也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可是说起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邹长猛名字很生猛,说话声音却很尖细,有些娘娘腔,邹长胜则属于典型的张飞,声音又粗又响,说话就像放炮一样,震的人耳膜都嗡嗡作响。偏李卫东耳朵不是一般的灵,又站在他身边,给震的直皱眉头,连忙挥手示意将邹长德抬了出去。
当然这传说是真是假无从可考,不过邹家人基本都不长寿却是真的,像这位邹书诚,论辈分应该叫太爷,是书字辈硕果仅存的一位。好在这厮虽然年纪老了点,脑子还不算糊涂,说话也蛮老成持重的。
那位太爷辈的邹书诚老头继续主持会议,下一个内容,是商量信任家主的继承仪式,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这是一件大事,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大家给李卫东刚才那番话也调动的情绪高了起来,正七嘴八舌的讨论,李卫东仍是抬起两手向下压了压,打断了众人的话头。
刚一说完,偌大的会议室顿时鼓噪一片。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受到牵连,一旦跟叛徒扯上了关系,小命岂不是要玩完?所以甭管平日里跟邹长德关系如何,是不是他的心腹亲信,这时全都拉开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生怕界线划的不够清,表达不出自己对邹家的一片忠心。李卫东转头看着邹长胜,说:“四哥,想必你跟三哥是一个意思了?”
邹长猛敲了敲桌子,待众人都安静下来,说:“邹家出了这种败类,是家门不幸。邹长德当然死不足惜,但我想所有坏事不可能都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吧,谁敢保证在我们中间,还有没有人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邹长德主事的时候,不是也有不少心腹亲信围着他鞍前马后,现在怎么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了?说吧,都有谁跟邹长德是一路,现在承认还能落个痛快,要是他妈的给老子揪出来,下场跟这个叛徒一样!”
李卫东微微一笑,应该说邹长猛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邹长德算计家主之位,可说是处心积虑,邹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号人,当然要拉拢自己的心腹势力。但是两兄弟此时提出清理门户,其意并不在于此,更主要的是在向李卫东传递一个信息:我们哥俩跟邹长德可绝对没有任何瓜葛,虽说背地里昧了些私房钱,但绝没有觊觎家主的位子。
不知是谁喊出的一嗓子,顿时引起一阵附和。李卫东笑着点点头,说:“好。能有大伙这句话,我很开心,不过我刚才说的不是再对你们征求意见,而是决定。”
一阵寂静,不知道是谁轻轻拍了两下巴掌,接着便引起一片掌声。其实所谓的心不心腹亲不亲信,只不过是站错了队而已,利益面前并没有真正的好坏之分。邹长德倒了,大家最担心的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那样不知道将牵连多少人。像李卫东说的如果再有小人趁机挑唆,谁敢保证自己不会倒霉?而李卫东的这颗定心丸,顿时让n多人一颗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包括邹长猛、邹长胜兄弟,哥俩这些年昧了不少的私房钱,一旦被李卫东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那半辈子提心吊胆才积攒下的家当,可就多半要打水漂了!
晚上七点,邹氏宗族会议,作为原家主邹长龙遇害后的第一次家族性质的正式会议,基本上里里外外管事的以及辈分高、资格老、说话有分量的全都到齐了。
邹长胜一愣,扭头看了眼哥哥,摸不透李卫东这话是什么意思。邹长猛连忙说:“兄弟,邹长德这败类图谋家主的位子,肯定是早有预谋,不知道暗地里拉拢了多少人。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当初二哥就是不够狠,早些清理门户,邹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这也是为你、为邹家的基业着想啊!”
会议的第一个内容,当然就是宣布遗嘱,承认李卫东的继承人身份。有了邹长猛、邹长胜两兄弟的坚决拥护,再加上白天的事先通气,此时当然不会再有任何人反对。
“关于政府和将军,其实在做诸位都是心知肚明,对么?”李卫东眉头微皱,缓缓说:“这个话题是有些敏感,可如今的形势已经没有办法逃避,必须有人去面对。我知道,其实大家之所以拥护我坐家主的位子,一方面是因为邹先生的遗嘱指定了我,另一方面,也希望利用我来当挡箭牌,说的难听点,叫替罪羊。大家这么想没有错,我李卫东一个外姓,既然想当邹家掌门人,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所以,继承仪式先不着急,我要先为邹家解决眼下的危机。如果能摆平,我留下做家主,如果失败,所有后果由我李卫东一人承担,不会连累到你们在座各位。”
可是此刻李卫东直截了当的一番话,却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这位年轻的家主不单只有头脑而已,还有着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的气度和魄力,一句一笔勾销说来简单,但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难怪无论是邹长龙还是陆伯涵,这两位老江湖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李卫东来做接班人,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赢得了人心!
李卫东的声音并不高,却令偌大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好一会邹长猛才难以置信的说:“兄弟,你是说……你,一个人?不行不行!这事说到底也是因邹家而起,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解决承担,要面对,也应该是所有姓邹的全都有份!”
这一次连邹长猛、邹长胜哥俩也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对李卫东的决定表示无条件支持。邹长德一直躺在担架上冷眼看着大家表演,这时才仰头叹了口气,说:“李卫东,我本以为你只是运气好而已,现在才知道你是深藏不露。栽在你手里我认了,输的心服口服,唯求一死。”
其实对于这位超级年轻的家主,不能不让人抱着怀疑的态度,邹家人基本属于那种佩服李卫东的头脑、却不敢相信他能力的那种。毕竟领导一个家族不是过家家,家主的见识、谋略、性格和魄力,将决定整个家族的命运和前途,缺一不可。他李卫东能有什么真本事?毕竟只是个大男孩,连胡子都没长齐,顶多是脑袋比较聪明,再加上运气好罢了。
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李卫东说:“害死邹先生的元凶是邹长德,既然凶手已经抓到,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管在座诸位与邹长德关系如何,是心腹亲信还是势不两立,总之我不想看到邹家人自相残杀窝里斗,更不想看到心术不正的人趁机搬弄是非,让无辜的人受牵连。邹家做为一个百年家族能够传承至今,我怕相信跟眼光和气度是分不开的,做人应该向前看,一个家族更是如此,纠结于那些陈年旧账没有任何意义。既然诸位信得过我李卫东,让我来坐家主这个位子,那我今天在这里就立个规矩:无论你们从前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全都一笔勾销,你们也用不着担心我会秋后算账;但从现在开始,我要邹家上下团结一心,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大家赚,如果还有人想背后搞什么花样的话,呵呵,只要你认为玩手段强得过我,那也不妨试试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真到了那一天,就别怪我李卫东手黑了。我说的话,诸位听明白了么?”
主持会议的是一个长胡子老头,年纪看上去比张敬之更古典,姓邹名书诚,今年已七十有九。邹家有个挺诡异的现象,就是整个家族普遍都是短命鬼,能活到古稀之年的屈指可数。传说这是因为邹氏立祖坟的时候看中了一块风水宝地,有双龙吞海之象,可惜以及被别人给占了。这邹家老祖宗也不是什么好鸟,直接刨了人家祖坟,占了龙脉,结果邹家固然是从此风生水起发达了,却因刨坟掘墓惹上了冤鬼缠身,从此一大家子都活不长。
清理门户不是不对,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并不合适,原因很简单,邹家刚刚经历了接二连三的灾难,人心不稳,这个时候再内斗,只会搞的人人自危。反正邹长德已经玩完了,鸟无头不飞,就算他有再多的心腹又能如何?与其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不如安抚人心更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