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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最后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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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会!”裴三毫不犹豫的说,“杀人不是个好差事,多出手一次就意味着多一分风险。既然目标必死,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除非杀手活腻了,或是根本没脑子!”

    换句话说,至少对于将军来说,这绝对是个危险信号!只听邹长德缓缓说:“将军阁下不必紧张,icpo这次只是调查一宗国际贩毒案,结果意外发现罗军沉尸海底。我收到的消息,游轮沉没前曾发生过猛烈的爆炸和大火,相信是有人妄图销毁罪证。比较有意思的是李先生,据我所知从2月16日与我二弟见过最后一面,直到昨晚这段时间里,李先生一直处于人间蒸发状态,而罗军发出的请柬又恰恰是以你的名义,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都只是巧合?”

    “李先生倒是看得开,很好,但你的嫌疑还不仅如此。”邹长德起身踱了两步,突然眯起双眼盯着李卫东,说:“两天前,罗军曾假冒李先生的名义给客家帮六大家族的人发过请柬,邀请大家参加李先生和夏大小姐的婚礼,地点是在公海的一艘游轮上,据我所知在座几位都在被邀请之列。可是昨天下午我却突然收到消息,罗军游轮失事,全船无一生还,大小姐不知去向。诸位想不想知道这条消息的渠道来自哪里?”

    裴三说:“说实话,我对杨轩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为人刻薄,度量狭窄,不像个男人,但要说他会害死老爷子,我不相信。杨轩是个孤儿,从小由夏先生抚养长大,并且抛开夏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对大小姐一直……咳咳。”

    邹长德微一点头,冲方震南说:“方老板的意思呢?”

    裴三脸色立刻变了,盯着李卫东好一会才说:“你怀疑我?你认为老爷子病情加重,是我裴三做的手脚?”

    “有这种事!”李卫东眼神立刻亮了,说:“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体里很有可能还中和了别的什么药物?”

    邹长德此人虽非家主,但作为邹长龙的长兄,言行举止自然带出一股气度,虽有灭门凶案在前,却也并不会因此丧失理智,也难怪邹长龙出事之后,会由他来出面掌局。

    “国际刑警?”

    虽说罗军不似邹家陆家这样的影响力,但是一举杀掉整船的人,李卫东很清楚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但是昨天上午发生的事邹家下午就收到了消息,这个速度实在有些快的出奇。奇怪的是罗军的手机自己一直带在身边,除了慕雨虹之外却一直没有接到任何电话或信息,也没有在手机上查到任何通话记录,这只能说明罗军一定是极少甚至从未使用使用过这个号码。可是一个并不使用的手机,他为什么又要带在身上?

    众人不由微微一怔。内地邹家跟香港陆家,无论从财富还是势力来说,基本在伯仲之间,况且邹长龙一死,邹家群龙无首,两大家族真要是血拼到底的话,反倒是陆家胜算要高出一筹。而这一次是邹家动手在前,李卫东作为陆家之主,肯不顾安危上门留作人质,争取两大家族的和平,无论是胆识还是气量都足以让在场众人为之折服,连张敬之也忍不住在一旁点了点头,撇开恩怨不论,就冲这句话,说的像条汉子!

    “方老板果然是明白人,就请多多包涵了。”邹长德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将军,说:“将军阁下,抱歉的很。邹家如今二弟惨遭不幸,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查出真相,与政治无关。如果你认为这是对阁下的冒犯,我邹长德原承担一切后果。”

    裴三迟疑着说:“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医生。其实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我可能都忘了这个细节,但是……如果你没有怀疑我,那是不是在怀疑杨轩?”

    方林腾的站了起来,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清楚,哦,真正的凶手都已经欺上门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倒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姓邹的,你是真糊涂到了黑白不分的份儿上,还是跟凶手有什么猫腻?”

    “是么?或许吧。”李卫东来来回回的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低声说:“裴三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想杀一个人的话,已经给他下了毒且明知其必死,会不会再补上一刀?”

    大概是意识到说走了嘴,裴三连忙打住了话头。李卫东笑了笑,说:“杨轩一直对芸儿很有好感,这我知道,你也不必忌讳,有什么便说什么。”

    包括李卫东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将军端起茶杯的手臂也是不容察觉的一僵。事实上国际刑警并不能算是如何神秘,随着资讯的发达以及跨国犯罪的不断膨胀,做为全球最大的警察组织,国际刑警已经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人们的公众视野里面。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国际刑警与任何一个国家职能部门不同,这个组织本身保持政治中立,不参与任何形式的政治、军事、宗教、种族行为,是国际刑警一贯恪守的宗旨,可是罗军被杀这件事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罪案那么简单,这其中牵扯到的不仅仅是李卫东,还有将军,还有邹长龙的地下军火通道,也关系到那笔庞大的基金,那可是将军的组织赖以生存的命脉!

    众人都没做声,却不约而同的支棱起耳朵倾听下文。邹长德一字一顿的说:“icpo。”

    这样的安排李卫东自然没有异议,将军和岳天雄也都是悉听尊便的态度,方震南父子虽然气的脸色铁青,却也由不得他们反对。仍旧由张敬之为众人安排了房间,却是邹家大院最后一幢别墅,背后一带红墙,上面除了监控探头,还拉着高高的电网,院墙里外都有保镖来回不断的走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灭门案在前,所以邹家才防备的如此森严。

    邹长德略一沉吟,说:“适才在外面李先生已经说过,自从发生了灭门凶案,我二弟便预感会有不测,所以立下了遗嘱,可是就在他遇害的当天,三位律师莫名失踪,我敢断定此事一定跟凶手有牵连。半小时前我收到消息,失踪的三个人中蒋光耀和陈宗城的尸体已经找到,全部被枪手一枪毙命,还有一个叫付文韬,至今下落不明,邹家正在全力查找。另外,这份遗嘱二弟特地做了公证,也就是说公证处一定留有存档,可是我的人已经查过,就在2月17日当天北京公证处系统遭到黑客攻击,所有数据全部被破坏,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恢复的可能。”

    将军悠然品了口茶,说:“没关系。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么?我也很想看看邹先生究竟想用什么办法来找出凶手。”

    “说得好!”李卫东以拳击掌,像是对裴三又像是对自己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我错在哪里了!难怪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其实有没有人下毒根本就不关键,恩,就是这样!老爷子,你说你为我布了一个局,要替我扫清所有障碍,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才是你的最后一步棋!”

    裴三怔了一下,说:“当然,你是我老大啊。”

    “无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有的是时间耗下去。”邹长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通常想证明一个人是凶手,则必须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但很可惜这里不是法庭。家主惨死,全家灭门,如果凶手不能伏诛,则我邹家从此再无颜面立足于江湖。所以,如果想让我不杀你,只有一个前提,就是你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我恐怕很难任由你活着走出邹家大门。”

    李卫东抽了口烟,说:“你对这个人怎么看?”

    “这……”裴三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有件事我确实有些奇怪。老爷子因为是癌症晚期,一直疼的厉害,大小姐不希望她外公太辛苦,所以特意吩咐医生用药物缓解。服用这种药物的反应,除了嗜睡就是感官会变的比较迟钝,比如一般的触碰可能都感觉不到,可是就在出事前的一晚,我给老爷子擦身体的时候,他却突然说痒,而且连说了两次!”

    裴三掏出手机摆弄了两下,说:“信号被屏蔽了,怎么通知三爷他们?”

    李卫东一皱眉,说:“裴三姐,是不是女人都是这么敏感?我早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不是怕你多心,早在香港我就问你了。”

    岳天雄一竖拇指,大声说:“就冲李兄弟这份心胸,我岳天雄佩服的五体投地。没说的,长德兄你想怎么查,我岳某愿意陪李兄弟留下!”

    “也就是说,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找出那个叫付文韬的律师下落?”岳天雄微微皱起眉头,说:“邹先生,你认为他现在还活着的机会有多大?”

    裴三点点头说:“是的,其实我跟在夏先生身边时间也不短了,杨轩是什么样的心思我能看得出来。他对大小姐确实死心塌地,当初夏先生遇害,大小姐也曾遭人暗杀,是杨轩拼着性命不顾替她挡了一枪,现在子弹还卡在腰椎取不出来。所以你要说杨轩会害死大小姐的外公,我肯定不会相信。”

    李卫东说:“半个月前老爷子遇害,我听大小姐说,在出事的那天早上他的病情才突然加重。因为之前发生过欧阳烈火那件事,所以芸儿她特地留了心,老爷子的饮食起居只有你和二叔、三叔还有杨轩负责照料,没有其他人经手,是不是?”

    邹长德却是完全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今天之所以把诸位留在这里,不是想跟某个人为难,现在既然邹家由我暂时主事,我就有责任查出真凶。如果开罪了谁,尽可以等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找我邹长德问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在这之前,你们也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转头看着李卫东,说:“李先生,恕我直言,在座诸位中似乎你的嫌疑最大。且不说你我两家之前的恩恩怨怨,我不知道你是否受了谁的挑拨,从半月前陆家老爷子遇害,你便无故把这笔账算到我邹家的头上,还不惜亲自杀到云南,现在邹家果然出了事,你可有什么解释?”

    裴三的敏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之前的特殊身份,但是听李卫东这么说也就释然了,想了想说:“没错,老爷子的饮食起居确实是我们四个人负责。可是……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你怎么现在又想起来?”

    方震南这次倒没有喝止,估计这些话如果儿子不说,他这个当老子的也会说出来,含沙射影这方面爷俩差不多一个德行。房间里的几个保镖皆有怒色,探手入怀,只等邹长德一声令下就要动手。

    李卫东笑了笑,缓缓说:“我本来也没想过要背着黑锅离开,但也同样没办法证明我的清白。我今天之所以送上门来,是不希望看到你我两家无妄争斗,自相残杀。如果你不希望错杀好人放走真凶的话,在查出真相之前,你尽可以把我留在这里作为人质,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必须无条件答应,我要邹家所有人立刻撤出香港,不能再跟陆家制造任何冲突,不知道这个要求算不算过分?”

    李卫东淡淡的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换做我是你,也会这么想。”

    李卫东没有回答,反问:“那么你能不能仔细想想,在老爷子出事的前后,可曾有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卫东很是干脆的说:“一概不知。”

    邹长德站起身,说:“岳老板,还有在座各位,很抱歉我给不了大家任何承诺。无论付律师是死是活,总之找不到真凶,各位就只能无限期滞留在此。可以请大家放心的是,只要大家不搞事,邹家绝对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另外李先生,抛开你是否凶手不论,就冲你只身上门甘做人质去换取两大家族的休战,我老邹佩服你,但是你的条件我需要跟三弟四弟商量,现在没办法答复你。就个人来说,我赞同你的提议,邹家并非嗜血好杀,即便是之前对陆家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也是迫不得已,还望见谅。”

    方林虽然为人有些轻浮,却并不傻,眼看着李卫东自愿留在邹家作为人质,这时再说什么反倒更招人怀疑,所以聪明的闭了嘴。方震南哼了一声,说:“问我做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怎么剁还不是随你。”

    “怎么都不说话?”邹长德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说:“李先生,方老板,刚才在外面你们不是唇枪舌战说的挺精彩的么?敝家主遇害,凶手我想不会出了这间屋子,换句话说,以我邹家在内地的影响力,别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邹家自清末创业,至今已有百年,提起我家名号谁敢不敬;至我二弟继任家主,待人接物素来开明豁达,不说黑白两道有口皆碑,至少不会无缘无故与人结下梁子。咱们真人面前不必遮遮掩掩,二弟遇害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都很清楚,是不是?”

    “先不着急。只要我留在这里,相信邹家的人应该不会再对陆家动手,毕竟复仇是柄双刃剑,我不相信邹家完全无视自家人的死活。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李卫东点了支烟,低头沉吟片刻,说:“裴三姐,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你必须保证如实回答。”

    “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李卫东跟裴三的房间分配在三楼东侧,透过落地的窗子,刚好能远眺轻波荡漾的滇池。薄雾散尽,旭日初升,红彤彤的映照着水面,微光粼粼,景色如画。李卫东却是无心欣赏这秀水风光,站在窗边屈指叩了两下玻璃,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咕咕闷响,听声音应该是特制的防弹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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