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对质
殿内的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夏小星一个人思绪放空。
须臾，朱逸蹦蹦哒哒地来了。
他显然还不知道大人们的矛盾，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径直朝着恭妃跑了过去：“母妃娘娘。”
郑澜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抱一下他，却见朱焱也跟了出来，小大人儿似的，瞪着自己，那眼神，简直和厉贵妃一模一样。
朱焱显然有规矩了，对谁也不粘着，一一行过礼之后，方才去到太后跟前。
孙太后拢过他的身子，低声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朱焱朝恭妃看了一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皇祖母，孙儿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对逸儿弟弟说了那样的话，让弟弟伤心。”
郑澜闻言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似有些心虚。
朱逸还是一脸天下太平，腻在郑澜的身边，直到厉贵妃开了口：“二殿下，你过来。”
朱逸闻言忙规规矩矩地站好，感觉他对厉贵妃有些害怕的样子。
不过，厉贵妃已是换了神情和语气，温和含笑，不似方才那般严厉：“来，来本宫这里。”
朱逸转过身，却没有直接朝她走去，而是先去牵了太子哥哥的手。
这样下意识地举动，让孙太后看得直皱眉。
这逸儿平时鲜少见到厉贵妃，怎么会突然怕成这副样子？难不成真的是恭妃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朱焱对朱逸素来有耐心，他主动带他去到母妃跟前，道：“逸儿，我母妃有些话想要问你，你要乖。”
“嗯。”朱逸很小声很小声地应了。
厉贵妃俯下身子，亲自给他整了整衣襟，又摸了一下他的笑脸，和和气气地笑着问：“二殿下，你之前问太子哥哥，本宫腹中的孩子出生之后，太子哥哥就会不疼你了，是不是”
朱逸乖乖点头。
“二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太子哥哥不是一向很疼你，很喜欢你的吗？”
朱逸突然瘪了一下嘴，有点委屈：“回娘娘的话，因为我和太子哥哥不一样，我不是贵妃娘娘生的，我是我母妃生的，我们不一样……”
朱焱闻言忙握紧了他的手：“好逸儿，哥哥和你是一样的，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是最好的兄弟。”
朱逸朝他跟前走了半步：“可是，太子哥哥就要搬走了，逸儿就要一个人了。”
“逸儿，我的寝宫离着慈宁宫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哥哥陪你玩。”朱焱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是那么可靠。
难道，这就是君王与生俱来的气度？
夏小星在旁看着听着，忍不住去想，若是再过个三五年，他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的话，估计会更有君王的气度了。
朱逸到底是好哄，听了这话又呵呵笑了。“哥哥真好。”
厉贵妃见他们兄弟一处说话的样子，不禁又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郑澜，见她脸色不对，又问：“二殿下，既然太子哥哥说的都对，那本宫问你，你怎么会觉得你和太子哥哥不一样了？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朱逸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转过身看了看郑澜，诚实道：“母妃说过，我和太子哥哥不一样，所以，太子哥哥以后有了新弟弟，就不会那么喜欢我了。”
郑澜肩膀微微一颤，咬唇不语，眼睛也缓缓垂了下来。
孩子到底是孩子，心底干净，不会撒谎。
厉贵妃闻言笑了笑，伸手握了一下朱逸的小手，然后让他去摸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只道：“二殿下，本宫腹中的孩子，可不光是太子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知道吗？若是女孩儿，那就是妹妹了……所以，他也需要你的喜欢，你的疼爱。”
朱逸听了这话，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藏着小小的喜悦。
“贵妃娘娘，我会对弟弟好的，像太子哥哥对我一样。”
厉贵妃笑眯了眼：“好孩子，二殿下真是好孩子。”说完，她又看向朱焱，道：“你舅母给你做了好些小食，你拿着，和二殿下玩去吧。”
接下来的话，他们就不用听了。
朱焱带着朱逸走了，郑澜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眼神倔强。
厉贵妃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冷下语气：“太后娘娘，您看，臣妾没有冤枉她吧。”
孙太后微微别过头，端起茶碗，没喝又放了下来。
“恭妃啊，你都是多大的人了，你进宫多少年了？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郑澜据理力争：“太后，臣妾无心挑拨什么，只是想让二殿下明白，他和太子虽是兄弟，但到底不是同父同母的至亲！二殿下现在还小，若是不能分辨此事，以后处处粘着太子，让他操心费力，臣妾如何过意的去？”
她的话，听来实在牵强，但勉强也算个理由。
“所以，你就说些昏话，哀家不是说过吗？太子对逸儿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他是最心疼他这个弟弟的。”
郑澜低了低头：“现在的确是如此，可人心善变，谁又能料到十年，二十年……”
她的话还未说完，厉贵妃已然打断：“你少在这里巧辩，什么十年二十年？他们兄弟情深，深在日久天长。你现在让他们彼此生了嫌隙，多了猜忌，他们长大之后，还能好好相处吗？你怎么和本宫过不去都行，本宫让着你，忍着你，大不了撕破脸闹一回，咱们也都解气了。可是，你不能拿孩子下手！把你自己的忿忿不平转移到二殿下的身上，你什么居心？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亲骨肉伤心，然后连累太子也伤心，最后的最后，再殃及到本宫的身上吗？”
厉贵妃生平最讨厌背后耍手段的人，有本事就面对面地来，没本事就躲一边去，别惹事也别找事。
郑澜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是颜色。
其实，她也没说太多，只是气愤怨怼之时，提了几句，没成想逸儿和太子的感情太好，无话不说，这才惹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