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坏消息
为了避人耳目，颜黎川自然不会走官道，挑了一条偏僻的小径。
他昨儿进宫走了一趟，恭妃娘娘知道他拿住了夏小星，没有赞许，也没有责备，更没有多问什么。
娘娘的意思，他明白。
她是由着他自己来办，不过问也不追究。
郑澜心里憋着一口气，郁闷难消，哪怕只是扳回来一点点，让她出一口气，哪怕是再荒唐的事，她都会默许。厉贵妃动不得，武阳侯动不得，皇长子动不得……算是那个夏姑娘倒霉，栽到颜黎川的手里。颜黎川手段如何，她一清二楚，她折不断厉贵妃的羽翼，但夏小星这条命，她还折腾得了。
另外，就算日后真出了什么事，都是颜黎川一人肆意而为，与她这个“挂名”的主子又有何关系？说白了，颜黎川不管怎么把夏小星给怎么着了，都和她恭妃娘娘没有干系。
厉贵妃敢闹，她也敢和她硬碰硬，毕竟，他们没有证据。
晨起之后，郑澜的心情出其地好，命宫女调了花汁，将指甲染得鲜红。
“娘娘，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宫女小心翼翼地询问。
鲜红如血，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郑澜眉眼微挑，细细端详十指，轻轻一笑：“极好。”
越红越美，她越得意。
…
与此同时，厉贵妃晨起回宫，一脸沉重。
伺候梳头的都人不小心梳断了她一根头发，惹得她呵斥几句，竟被吓得半死，晕了过去。
张英匆匆赶到，见有人倒在地上，低声道：“还杵着作甚？赶紧把人抬下去。”
他局促不安地来到娘娘跟前，不等她发话，直接跪下来道：“娘娘，小宫女不懂事，娘娘莫气，奴才伺候您梳头如何？”
厉贵妃透着镜子睨他一眼：“你们一个个都不中用，本宫用不着。”
张英悬着一颗心，磕头道：“奴才知错了。娘娘不必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动这么大的气……”
“本宫不是为了她。”
张英抬头看了看主子，猜到她在为夏姑娘的事情忧心。
“娘娘，夏姑娘的事，师傅已经在宫外派人去查了。”
厉贵妃拿着桃木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自己的头发，冷冷笑道：“凭他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张英语气局促：“娘娘说的是，还是得让锦衣卫出手才行啊。”
厉贵妃手中的梳子一顿：“暂时先不要惊动他们。”她目光一凝，瞪向张英，吓得他一个激灵。
“你没有走漏消息吧？”
“奴才不敢，同时送去的那两个人，一个在养伤，一个都埋掉了。不过……娘娘，这消息压不了几天的。”
侯爷怎会不留后手，他那么在意夏姑娘，府上还有一位能人萧公公。
“能瞒几天是几天。他现在有正事要办，不能让他分心。”厉贵妃微微皱眉，长吁一口气道：“让你师傅派人紧盯着颜黎川。”
张英结巴一下，才道：“娘娘……颜黎川也不见了。”
厉贵妃愕然转身：“什么叫做不见了？他是堂堂东厂督公也会下落不明？”
“师傅今早派人捎信儿回来，说颜黎川好像离京了。”
厉贵妃拿着梳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梳子掉在桌面发出钝钝的声响。
“他走了，那夏小星呢？”
张英也不敢多想，只道：“这就不好说了。也许颜黎川把她也一起带走了，又或是……已经没了。”
厉贵妃眉头紧皱，久久沉默。
张英真希望，这会儿师傅能在场，若是他在，一定是知道该怎么说话。
“娘娘，您别担心，也许夏姑娘根本没事，她自己跑了……”
厉贵妃冷冷道：“她就要有机会成为名正言顺地侯爷夫人了，她跑什么？”
“啊……那也许颜黎川只是把她关起来了，故意让娘娘和侯爷着急！”
厉贵妃拿起桌上的一只银簪子，摆弄几下：“你再说废话，本宫就把你的舌头钉在地上。”
张英吓得一个哆嗦，忙噤声不语。
厉贵妃对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开口：“本宫不是不想救她，只是……”
张英不敢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实话实说道：“娘娘您这也是没办法啊。夏姑娘也是倒霉，运气不好，被颜公公的人盯上了。”
厉贵妃不是真的没办法，只是心中起了犹豫。
这一犹豫，便耽搁了时辰。
她何尝不知道，别说是一个晚上了，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颜黎川也有能耐让夏小星彻底消失，人间蒸发。
错过了时机，人也救不回来了。
张英见娘娘犹自出神，脸色阴沉，忙道：“师傅还会继续找下去的，颜黎川在京城也有私宅，也许……”
厉贵妃摇头：“不用找了，再等一天之后，传信给侯爷就说夏小星失踪了。”
张英闻言微怔，又道：“娘娘，其实这件事，再压个三四天也没事的。只要娘娘找个借口，侯爷绝不会迁怒于您的。”
厉贵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本宫的弟弟是个蠢材吗？你以为武阳侯是三岁的孩子，那么好骗吗？”
这一前一后，耽搁了整整两天，再加上一天，厉麟必定会对她起疑。
事后，她就算解释起来，也难让他信服。弟弟若只是恼他，那还好说，若是他为了这件事记恨她的话，那就真的伤了感情。
张英得了吩咐，匆匆退下。
临出门口，遇上了春雨。
“张公公，您这脸色怎么……”
张英平时就挺喜欢春雨的，没甩脸子，只道：“唉，甭提了，都是麻烦事。”
春雨无心打听什么，只是念着夏小星，便多问了一句：“昨儿夏姑娘回去之后，我才想起来，尚衣局那边的新衣裳还没做好呢。回头公公捎个话给姑娘，让她别忘了进宫来取，顺便给娘娘请安。”
张英闻言又是长叹一声，摇摇头，却没说话。
人都可能不在了，还要什么新衣裳，做寿衣还差不多！
春雨这才多心追问：“公公您怎么了？难不成夏姑娘她又……”
“嘘！别瞎打听了，仔细日后遭殃。”张英好心提醒她一句，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