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冤家路窄
夏小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外面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安静。
她想看一看外面，又不敢擅自乱动。
颜黎川掀开帘子，待见夏小星紧张苍白的小脸，惊恐睁圆的大眼睛，勾唇一笑：“和姑娘比起来，我这点胆子不算什么。请吧。”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难道从离宫的时候就一直跟着？
夏小星不肯下车，只是瞪着颜黎川，道：“颜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颜黎川慢慢放下手，将匕首轻轻一插，插在方桌的桌面上，道：“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想问问姑娘。”
“什么事？”
“正事。”颜黎川眼神阴狠：“姑娘也知道东厂是什么地方吧？”
“颜公公，你不是要故意报复吧？在宫里不敢动手，所以堵在这里。”
颜黎川阴测测地笑了笑：“是又如何？”
夏小星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道：“太幼稚了吧。身为东厂督公的您这么清闲吗？”
“姑娘是自己下来呢？还是我吩咐人“帮”你下来？”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夏小星攥紧双拳，眼睛匆匆扫过方桌，那把匕首……
他不会是故意插在那里的吧。
念头一闪而过，夏小星还是低头下了马车，原来马车不知不觉间，竟然驶入了一条死巷子。
车夫和两名侍卫已经被撂倒在地，不知死活，身上看着很干净，没有血迹。
“贵妃娘娘的人，你也敢动？”夏小星心头起了火。
“姑娘还是先担心自己吧。”颜黎川倒是没有当街对她动粗的意思。
夏小星缓缓道：“公公要什么话，尽管问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夏小星知道他要报复自己，脑子一转，才道：“说话的地方？公公不是想对我一个弱女子严刑逼供吧？那就太没品了。”
男人做事就该坦荡些，背后耍手段，太过阴险。
“没品？”颜黎川听不明白她这是什么话，只是冷笑。
“对了，姑娘想必还不知道吧。武阳侯失踪了……”
夏小星闻言脸色煞白，惊慌道：“什么？”
“武阳侯离开京城之后，就没了消息。也是，贵妃娘娘一定没告诉你吧。”
夏小星半信半疑：“我不相信你。”
“不信也罢。”
颜黎川挥一挥手，示意远处的手下将夏小星带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督公，这几个人不用灭口吗？”
“人死了，谁给她们报信去啊？”颜黎川就是要让厉麟和厉贵妃知道，夏小星在他的手上。
“是。”
夏小星还以为自己会被五花大绑，蒙上眼睛，捂住嘴巴，然后被带去一个阴冷潮湿的暗房内，受上千百种酷刑……
现实是她有点想多了。
颜黎川似乎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不，应该说暂时没有。
干净整洁的茶室，还有画着仕女图的精致屏风，还有水晶珠子串成的帘子……
这是什么地方？肯定不是牢房了。
夏小星一脸狐疑地看向颜黎川，见他屏退手下，慢悠悠地转过身，笑得一脸奸诈。
“公公不会是想要软禁我吧？”
颜黎川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就是请姑娘来我的私府小住几日。”
“那不就是软禁吗？”夏小星冷笑一声：“公公这招棋可是下错了。侯爷现在正在为圣上查一桩大案，公公可耽搁不起。”
“什么大案？不过就是八年前那桩皇袍丢失的事，陈年旧案，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夏小星见他知道了，故意虚张声势：“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么说。”
“这么说，姑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颜黎川率先坐了下来，离她几步之遥，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袍裾上的灰尘。
“我只知道我该知道的事。至于其他的，公公怎么逼问都没有用。”夏小星豁出去了，索性也在他的面前坐下来道：“不如，我和公公谈个条件？”
“哦？”颜黎川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夏姑娘，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呐。好，说说看，你想要和我谈什么条件？”
“你放了我，我就当之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也会亲自向贵妃娘娘解释，还有侯爷那边……绝对不会让公公您难做人。”
颜黎川似笑非笑：“以后，夏姑娘你千万千万不要和别人这么谈条件，空手套白狼，这把戏一旦被人揪住，必定小命难保。”
他用指尖摩挲着下巴，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突然问道：“武阳侯待你好吗？”
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夏小星神情警觉：“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颜黎川的眼神渐渐转为深沉。
夏小星避开视线：“咱们说点正事吧。颜公公，八年前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您就没有好奇过吗？连圣上的皇袍都敢明目张胆窃走的人，到底藏着何种居心，颜公公就没猜测过？”
颜黎川怎会不好奇，只是他入宫太晚，没遇上这样一展身手的好机会。
“我知道，颜公公和侯爷各为其主，但不管是皇长子殿下，还是皇次子殿下，他们都是皇族血脉。侯爷想为皇长子殿下做的，不也是公公您想要为皇次子殿下所做的吗？”
颜黎川闻言表情微变，微微一笑道：“夏姑娘还真是深明大义。”
夏小星摇头：“如果当年的那件事，与贵妃娘娘无关，也与恭妃娘娘无关的话，那在幕后捣鬼的人，公公不想亲手把他抓出来吗？”
不是深明大义，而是伶牙俐齿。
就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颜公公，你和侯爷之间的私怨，难道比保护储君之位还重要吗？”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简直不可置信！
颜黎川眉尖微动，端详着面前这张小脸，忽想起厉麟之前对她的在意殷勤，突然有点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太特别了。
颜黎川有点被她说动了，视线缓缓下落，盯着她攥拳紧绷的手背，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恐惧。
“夏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本来只是为了武阳侯的下落才把你留下，现在倒是有了那么点不该有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