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难
“娘娘说了，让老哥哥回去给侯爷带个话儿。夏姑娘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萧虞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徐公公，咱们都是明白人，您还是和我说句实话吧。”
他说完这话，转过身子，朝着旁边走了几步，似乎有意避讳着周围的视线和耳朵。
徐路忙跟了上去，似叹非叹地轻吁一口气：“老哥哥，您知道我的处境……身为奴才，主子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
萧虞轻轻一笑，对他的话并不赞同：“奴才效忠主子，天经地义，但不能没了自己的主见。主子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对人对事难免有失偏颇。这个时候，该说的话要说，该做的事情要做，否则，就是愚忠。”
徐路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僵，心里很不受用。但是萧虞的辈分摆在那里，他是贵妃娘娘器重的人，又是侯爷身边的人，他得罪不起，也怠慢不起。
“老哥哥，您这话说得极是。可是娘娘心意已决，所以，不如您来给我指条明路。”
萧虞睨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徐公公，您是个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哪里需要旁人指路。”
“老哥哥，我是诚心诚意的，您就赐教两句，免得我回头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徐路这么说，一来是听听他的主意，二来也想探探他的口风。
贵妃娘娘和侯爷是亲姐弟，就算为了夏姑娘生了嫌隙，也不会伤了感情。而他只是个奴才，帮着贵妃娘娘做事，不等于非要得罪侯爷。他不想夹在中间难做人。
“侯爷说一不二，徐公公您只要记住这一点就成了。”萧虞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落人口舌。
徐路见他要走，也不敢冒然阻拦，朝着他拱拱手道：“老哥哥，您慢走。侯爷那边……”
萧虞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徐公公，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吧。”
难不成，他还希望自己在侯爷的跟前，替他说好话不成吗？
徐路脸色尴尬，忙掩饰地笑笑：“老哥哥，您慢走。”
萧虞坐上马车，闭着眼睛沉思。
夏姑娘到了娘娘的手里，性命自然无忧，只是少不了要受一番折腾了。
侯爷昨儿刚到天津卫，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夏姑娘要是能熬得住，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徐路目送着萧虞乘坐的马车，心里嘀咕道：“都是一把老骨头，还想要教我做人！哼，侯爷脾气再大，上头还有娘娘压着！他翻不了天！”
再说了，娘娘对夏姑娘算是够客气的了。侯爷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怎么轮也轮不到夏小星的头上。
…
夜色正浓，厉贵妃依偎在朱铭的怀中，拿起一颗葡萄含在口中，慢慢地凑了过去。
美人馨香，葡萄清甜，朱铭眯起一双含笑的眸子，垂下头来看她：“爱妃……你，你今日为何这般殷……殷勤啊。”
厉贵妃媚笑一声，故意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却不挡住他手中的折子，柔声问道：“圣上忘了，臣妾的外号了？”
“外号？”朱铭摇头皱眉。
厉贵妃又拿起了一颗葡萄，以自己之口喂给他道：“旁人都说，臣妾是狐媚，是狐妖变的，身怀媚术，所以才迷了圣上这么多年。”
朱铭闻言稍微想了想，才道：“哦，朕想起，想起来了。那都是好多年以前……以前的事了。”
她刚受宠那几年，宫里宫外的风言风语就没有断过。
厉贵妃伸出食指，在朱铭的胸口，一下一下地画着圈。
那鲜红的蔻丹，格外惹人注意。
“圣上都忘了，臣妾可没忘……一晃焱儿都长大了，臣妾也老了……”
“胡，胡说！”朱铭打断她的话，扔掉手中的折子，把她拥在怀里，低声道：“朕不许你说老……”
厉贵妃笑呵呵地倒在他的怀里，两人温存片刻之后，朱铭突然想起一事，微喘着气息，问她：“朕听说，爱妃的昭华宫，今儿有……有一位客人。”
厉贵妃半垂着眸子：“圣上都知道了。臣妾还想着该怎么开口说呢。圣上，那孩子与臣妾十分投缘，所以，臣妾决定收她为义妹。”
“哦？”朱铭笑道：“能让爱妃如此喜……喜欢的女子，必定是个妙，妙人儿。朕也该见上一见……”
厉贵妃吃醋似的，轻捶他的胸口：“臣妾不依。若是圣上见了，喜欢她胜于臣妾，臣妾定要伤心死的。”
朱铭低低地笑了起来：“朕的眼里，除了你……哪里还有过别人？”
厉贵妃微微坐直身子，追问道：“那圣上的心里呢？”
“朕心亦是如此……”朱铭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厉贵妃又是一笑：“臣妾是真的很喜欢那孩子，所以，想留她在宫中多住几日，圣上可恩准？”
“准！”朱铭想也不想就应允道。
厉贵妃柔柔一笑，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娇媚可人。
皇上留宿昭华宫，这是常有的事，大家各司其职，轻手轻脚，谁也不敢扰了圣上的好梦。
夏小星躺在宽大精致的雕花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桌上快燃到尽头的蜡烛，默默出神。
她睡不着，并非是因为害怕，只是太过想念。
她想苏嬷嬷，秀娥，萧公公，春生……她最想的人，当然是厉麟。
他今天会回来吗？若他回来了，他明儿会进宫来吗？为了她……就算来了又如何，贵妃娘娘摆明了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一边是她，一边是他的亲姐姐，她哪有半点胜算！
正当思绪越飘越远之际，有人推门进来。
夏小星忙闭上眼睛装睡，冬梅拿着一根新蜡烛走了进来，换掉桌上那根眼看着就要熄灭的蜡烛头，跟着，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夏小星，轻声道：“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一声，奴婢就在外间候着。”
虽然没有回答，但冬梅知道，夏小星没有睡着。
待她走后，夏小星重新睁开眼睛，望着那根新蜡烛，心里微微一紧。
这是她们的规矩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连换蜡烛的时辰都掐算好了，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