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隆恩
入京之后，夏小星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苏嬷嬷见她绷着身体，忙给她拢上披风，还以为她是冷了。
此时，正是夜禁的时辰，纵横街道，空无一人，马蹄声声，回声阵阵。
厉麟送夏小星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未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叮嘱道：“你在府内慢慢休息，不要随意出入。”
这偌大的京城，她初来乍到，未必经得起这里的人和事。而且，他一回来，京师的上空还不知要多出来多少块乌云。
夏小星点一点头：“大人放心。”
厉麟深深看她一眼，策马掉头，一路疾驰而去。
夏小星站在府邸门口，眼前是京城的茫茫夜色，身后是厉麟的寂静大宅。
听看院守门的管事道，厉麟已有半年没有回过府邸，这宅院空置已久，早已没了人气。
夏小星转身望去，果然，除了廊下悬挂摇晃的灯笼之外，再无半点光亮。
“为什么不多点几盏灯？”
“小的这就去安排。”
夏小星环顾四周，只听秀娥和苏嬷嬷小声嘀咕了一句：“嬷嬷，这里怎么比关家大宅还要冷清啊。”
苏嬷嬷听了这话，立刻掐了她一把，责备她不该乱说话。
秀娥哎呦一声，眼睛都红了。
夏小星转身看着她们二人，只道：“嬷嬷别生气，这话虽然不该说，但也是实话。这府邸的确是冷清了些。”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客人，客随主便，才是道理。
“管事，你起来说话，劳烦您带个路。”
那管事看着年纪不小了，一直佝偻着身子说话，怪难受的。
“请问姑娘，想去何处？”
夏小星道：“就是大人给我安排的住处。”
管事稍有迟疑，低了低头：“姑娘，大人临走时并未吩咐过，大人说了，姑娘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随您挑选。”
夏小星闻言微微一怔，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哪有这样的道理，让她自己挑地方？
那管事一脸殷勤：“姑娘，不如小的一一掌上灯，带姑娘四处看看。姑娘喜欢哪里，小的就准备哪里？”
夏小星对他道了声谢，没走几步，却又停住：“管事，这府上还有其他当差的人吗？”
那管事点一点头：“回姑娘，除了小的，还有一个更夫，一个看火的小童儿。”
此言一出，三人微怔。
“怎么？这府上除了你们三个，再无其他人了吗？连个厨娘婢女都没有吗？”
那管事摇头：“回姑娘，没有的。这宅院空置已久，而且，大人的身边一向没有侍女奴婢……”
夏小星闻言轻叹一声，突然这件事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折腾你们了，随意带我去一处院子，我自己收收拾收拾就行。”
“那……那就西院吧。姑娘请随我来……”
等到西院，推开正房的屋门一看，桌椅板凳还算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也都有，而且都是簇新的。
苏嬷嬷和秀娥收拾了一下，想要给夏小星铺床，她却摇头阻止：“不用了，我也睡不着。”
苏嬷嬷也是一样的，她拿着抹布，慢悠悠地擦拭桌面，有点漫不经心道：“小姐，大人这府邸空了这么久，真真是缺一个女主人了，小姐来得正好。”
夏小星抬眸看她，摇一摇头：“嬷嬷，别说这个。您让秀娥谨言慎行，自己怎么能犯糊涂呢？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
苏嬷嬷自知失言，忙要打自己的嘴巴：“老奴真是困糊涂了，胡言乱语起来。”
夏小星拦住她道：“好了，这里又没有别人，您别当回事儿。”
说实话，这院子里太旷了，开门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了。
秀娥小心翼翼地，有点不太敢出门似的。
“怎么？害怕了？咱们可是连闹鬼的宅子都住过的，这里是厉大人的府邸，就算真的有鬼，也不敢登门的。”
秀娥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小姐，您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夏小星见她笑了，暗暗松一口气。心想，自己把她们带到这里来，总要先让她们安下心来。往后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事呢。
“你们都累了，早些睡吧。”
“那小姐呢……”苏嬷嬷到底上了年纪，熬不了太晚。
夏小星见她的眼神都涣散了，忙让她和秀娥去睡：“我再等一等吧，等着大人回来。”
他进宫复命，估计天亮之前就能回来了吧。
夏小星如此想着，默默坐了下来。
…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之声。
厉玲握着弟弟厉麟的手，哭得泪眼婆娑，惹得皇帝朱铭心中不忍。
厉麟跪地垂眸，没去看长姐哭泣的脸。
长姐这么做一定有所用意，之前，他也曾为皇上办了不少事，她何以今日如此动容。
“爱妃，你不要这样，厉麟此番为朕，为大明，大明江山立下了大功劳。”
朱铭迈步走来，一手拉过自己的爱妃，一手虚扶了厉麟起来：“待到天亮之后，朕要在早朝之上，亲自向文，文武百官宣布，厉麟他，他为朕立下了这件大大的功劳。”
“圣上，臣不敢邀功。”厉麟忙又跪地行礼。
厉玲缓缓止住了泪，柔声道：“快让本宫仔细看一看……瞧瞧，这才一个月的功夫多没见，你竟瘦了这么多。”
厉麟闻言只是沉默，他知道这话是长姐故意说给圣上听的。
“爱卿辛苦了，爱妃也辛苦了。”朱铭如此说着，便转身回到书案后，吩咐内监立刻拟旨。
厉麟找到天水宝藏护国有功，特封开国辅运推诚一等伯爵，为武阳侯,升锦衣卫指挥使，食禄二千五百石，赐诰券金册，子孙世世承袭。
虽然厉麟早有所料，但亲耳听到皇上的旨意，还是难免心绪波动。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厉玲也缓缓跪了下来，随他一同谢恩。
姐弟俩一起重重磕头，待再抬起头来，厉玲一双美眸闪过点点微芒，再不见半点忧伤之色。
她的弟弟果然争气，凭着自己的本事，争出了这份荣耀。从此以后，锦衣卫就是弟弟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