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材小用
夏小星不明所以，脸颊微微发烫。
她越是害羞，厉麟越是不想放手，索性将她往自己身上带。
两人脸对着脸，近在咫尺的距离，太过亲密。
夏小星瑟缩一下，轻轻掩住自己的嘴巴，闷声道：“你干嘛？”
虽然，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冷冰冰的人，甚至一度怀疑他连常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都没有，可就在刚刚那么一闪神的功夫，她觉得他有点反常，意图放肆。
从小到大，厉麟从未逗弄过什么人，他泾渭分明，身边可亲近的人，只有长姐一个。长姐总是说他过于刻板，不懂如何让自己开心。难得遇上了她，每每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他便想要吓一吓她。
念头一绕，他故意不说话，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蛋清，细细咀嚼。
夏小星的表情更显呆愣。
什么啊……你要鸡蛋你说话啊，干嘛手来脚来。
一口吃完又来一口！
夏小星脸颊的热度不消反增，杏眼微瞪，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直接把剩下的半个鸡蛋塞进厉麟的嘴巴里，堵得他一愣。
“大人慢慢吃。”她轻哼一声，看着鼓着一边腮帮子的厉麟，甩甩手腕，示意他松开。
厉麟诧异看她，高高的挑了一下眉，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笑，莫名其妙的。
夏小星见他不再乱来，回到方桌跟前，给他倒了杯茶：“大人请用。”
进一步退半步，这是她自保的方法。
她不想惹恼了他，可也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
厉麟喝了口茶，稍微顺了顺，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夏小星见他没恼没气，摸了摸鼻子，转身坐好，撩起窗帘，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
她微微出了一会儿神，再看厉麟，发现他正在闭目养神。
夏小星偷偷瞪他一眼，自己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她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缓，一脸太平。
窗外微风阵阵，湿漉漉的，蕴含潮意。
厉麟睁开眼睛，看向安然睡去的夏小星，帘外的细雨绵绵，凉风吹在她的肩膀，让她的身体微微蜷着。
他想也没想，拿起身边的披风，朝她的身上轻轻一扔，盖住了她大半个身体。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凌云跟着掀开帘子，问道：“大人，天色有变，疾风起，怕是要有一场大雨。下了官道，路不好走，前面有座废弃的破庙，暂时可以歇脚。”
若不是因为带着夏姑娘拖慢了行程，他们本该在一个时辰内赶到西郊的蒲家村。
厉麟点头：“把地方收拾干净，等雨停了再走。”
凌云应了声是。
夏小星听见说话声，动一动身子，坐起身来问：“已经到了？”
厉麟淡淡道：“要下雨了，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避雨。”
夏小星哦了一声，顺手拿起身边的披风，看了一看，什么也没说，直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伴着阵阵凉风。
废弃的破庙里，地上铺着干爽的稻草，踩起来吱吱作响。
夏小星裹着厉麟的披风，因为衣摆太长，她只好用双手提着，像提着裙摆那样。
厉麟本可以走到她的前面，却还是故意放慢脚步，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走路时常摔跤，很容易弄伤自己。
大殿空荡荡的，厉麟的手下分布在破庙的四周，守着前门和后门，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夏小星拢紧披风，搓了搓凉凉的掌心，轻声问道：“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蒲家村。”
“……哪里有什么线索？”
厉麟见她还觉得冷，便吩咐手下堆点木柴，燃起火来。
“齐老儿生前认识的人，都要一个一个地查起来。”厉麟没指名道姓，只是简而言之。
夏小星不明白，这么点小事，他直接派手下去办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厉麟知她想要问什么，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藏也藏不住。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我不明白，大人坐镇大局，也能成事，为何非要日日奔走？”
在她的想象中，他平时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只要该出手的时候才会出手。
厉麟听了这话，挑眉看她：“你以为查案那么容易？”
夏小星摇头：“当然不是……大人，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理应是做大事的人。”
她没办法说得再具体了。就算关家惨案迷雾重重，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也不会轻易插手。说白了，关家的案子轮到谁的身上，也不该轮到他的身上，因为太大材小用了。这些日子，他来回奔波，到底图得是什么？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夏小星咬了一下嘴唇，才道：“大人和关家可有什么关系吗？”
厉麟似笑非笑，轻哼一声：“我和一个蹩脚平庸的书画贩子，能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听起来略显傲慢。
“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吗？”
她现在突然开始好奇了？还是不怕了？
厉麟从不花时间去研究女人的心思，只是夏小星是个例外。
夏小星当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轻轻地说了句：“没错，我的确不该多问什么，只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她想要一切都清清楚楚的。
“关家背后的阴谋，你想知道？”
夏小星诚实的点了下头，目光认真起来。
门外的雨，簌簌而下，雨声越来越大。
“迁都之后，留都城内一直有人在暗中生事。此番的关家惨案，有人借鬼书生事，但其实他们想要的不是书，不是人命，而是恐慌和躁动。”
他说得简明扼要，而夏小星也听明白了。
原来，关家惨案的背后，可能还牵扯着朝堂之争……果然，任何事情，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杀害关家三十六口的真凶，早晚还会动手。下一次，他们的动静会更大。”厉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夏小星后背紧绷，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