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迷雾重重
“我爷爷先出了高价，费了好一番周折，方才买下了这本《康氏墨谱》。关云山很不甘心，便三天两头找上门来，软磨硬泡，非要让我爷爷转卖给他。我爷爷一直不肯，并非因为银子，而是不想他惹祸上身。爷爷得到了那本书之后，我们家里就出了不少的怪事……”
夏小星来了兴致，蹲下身子，凑到他的跟前，问：“什么怪事？”话才出口，身后突然一只手将她整个人给拽了起来。
夏小星咦了声，看向抓着自己衣领的厉麟，微微愣了一下。
他有点冷淡地说道：“给我站好。”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什么人都敢靠近！什么人都能相信！
夏小星闻言，忙朝他身边挪了一步，垂手站好。
齐琅正要继续说下来，却听一旁张乔痛苦地呻吟起来，他撑不住了，全身颤动不止，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救人，赶紧救人！”齐琅有些慌了。
夏小星见状，又往厉麟的跟前凑了凑，故意用肩膀碰触他的手臂，什么也不说，只瞪着他看。
厉麟脸一沉，低声道：“抬下去。”
听他的语气，根本就不在意张乔的死活。
夏小星情急之下，伸手拉扯他的衣袖，之后又挤眉弄眼地道：“大人的意思是带他下去疗伤吧。”
凌云在旁看着，不禁眉头紧锁。
没人敢在大人的面前这么闹腾，尤其是审案的时候，夏姑娘今儿怕是要跟着一起陪葬了吧。
然而，他预想之中的暴怒，并未出现，相反地，大人脸上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跟着他竟开口说了一句话：“带他下去处理伤口，别让他死了。”
凌云一脸惊诧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夏小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迟疑，引来了厉麟的注视。
凌云立马转移视线，吩咐手下，将晕过去的张乔带了下来。
齐琅似是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自从，我爷爷得到那本书之后，家中就出了很多怪事。房中的摆设，莫名其妙地被移了位置，夜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和怪声……”
回想起来，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
夏小星追问：“你爷爷为什么要卖给关云山，一本假书。”
“为了让他死心！”齐琅哽咽道：“爷爷知道，这本书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陷阱，所以，他不愿再有人被其所害。关家的那本书是我临摹出来的，不是真的，我爷爷之所以去到关家大吵大闹，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让关云山相信那本书是真的。”
事情说到这里，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了。
“齐琅，你说的那些怪事……和关家灭门一案有关系吗？”
夏小星不得不多一句嘴，让重点回到案子上来。
“我不知道……”齐琅一脸苦恼，其实，他也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仔细想想，关家三十六口之所以被人残害致死，很可能正是因为那本假书的缘故，那些杀手要找的是真迹，而关云山不幸成了炮灰。
夏小星又问：“你爷爷从哪里买来的这本书？”
“我不知道，他没说，只说是个游走留都京师两地的生意人，姓苏。据说门路很广，古玩字画，什么都搜罗，什么都卖。他来过齐月阁，可爷爷亲自招待他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夏小星听得一头雾水，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地方连不上。
厉麟将桌上的那本鬼书，递到齐琅的面前，道：“这本书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齐琅还是摇头：“不知道……我爷爷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给你们给逼死了！”
他越想越气，想要站起身来，又不能动弹分毫。
“大人，我觉得他说的都是实话。”夏小星小心翼翼地对着厉麟说道。
原以为，从齐琅的口中可以挖出什么线索来，却没想到，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厉麟看她：“你信他？”
夏小星看了看齐琅，点头道：“是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那副悲痛又无奈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
在经过这一番谈话，厉麟的眼中，齐琅已经毫无价值，除了一腔悲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害怕。
夏小星望住他的脸，试图看出他的心思，猜出他的想法。可是很难……
“大人……”她轻轻开口，厉麟没再说什么，吩咐手下将齐琅带下去，挥一挥手，神情不耐。
夏小星直觉不妙，总觉得他的眼里有了杀机，忙开口问齐琅：“那个人！”
齐琅抬头看她，见她走上前来道：“你方才说，那个书商去过齐月阁，所以，你见过他！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齐琅后知后觉地点了下头：“我记得他的样子，可不知道名字。”
夏小星瞬间松了一口气，忙道：“大人，他认得那人，他能帮咱们找到他。”
齐琅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是在帮他，只是蹙眉看着，可厉麟心里有数，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今天他已经为她破了不少例，不该也不能再纵容她了。可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同意让齐琅和张乔二人多活几天。
凌云心里有异，却不敢多言，只道了一句：“属下告退。”
齐琅被带走了，桌上的刑具也被一样一样地收好，杀气不再。一切看似恢复平静，却不能让人心安。
刚刚的事，让她再次体会到了厉麟身份的可怕。
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这案子如今仍是一团浆糊，理不出个像样的线索来……这样下去，自己何时才能脱身？
夏小星凝神想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自己的手心。
这不安的小动作，没能瞒得过厉麟的眼睛，可他选择视而不见，淡淡道：“你也回去吧。”
夏小星闻言回过神来，看他一阵，才道：“大人，这案子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左不过一本书，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周章，伤这么条性命吗？难道，这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一定是的，否则，堂堂北镇抚司抚使大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