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没得救
狐姬此言一出，底下的狐兵顿时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多说一句。
冷风肆虐的祭台之上，只听到方才那名胆子大的狐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
“公主，我错了，公主饶命啊饶命啊！”
可是，狐姬又岂会饶他的命。
她之所以下达如此狠辣无情的命令，原因不过三。
一来，最主要的作用是震慑住所有的狐兵，让他们明白，狐族大王不在，那么自己这个公主则拥有一切的主导权，所有的人都要听命于她；
二来，当然是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维护狐族的安定，刚刚失去最大依靠的狐兵，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理由来怀疑自己；
三来，她要借助狐兵的力量除去花子衿。
狐姬心里很明白，要除掉花子衿，再也不会有比今天更好的理由了。
等花泅水醒来，她大可说花子衿是为了救她而力竭而死，她一心护着他逃离了祭台，不想才一回头，身后竟然就失火了，大王跟花子衿都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想到这，狐姬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很好。
如此甚好。
就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信了。
她心里笑得得意而又猖狂，面上却是冷若冰霜，回转身来，面对着众多狐兵，沉声道：“如今大王生死未卜，这祭台留着也是不详，烧了吧，免得大王回来看了心烦。”
说完之后，她扬长而去。
身后的狐兵，无不用一种仰仗的眼神看着她。
且说帅哈抱着花子衿一路狂奔，总算是离开了狐族。
“主人你没事吧？”帅哈见花子衿脸色越来越苍白，禁不住关心地问道。
花子衿只觉得自己现下四肢无力，全身都是软绵绵的，仿佛只有一口气吊着这半条残命，但是为了不让帅哈担心，她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你也累了，找个地方歇歇吧。”
“不行，主人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我一定要带你去街上，给你找个好大夫瞧瞧。”帅哈顾不得休息，抱起花子衿又继续快速前行。
花子衿十分感动，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感激地道：“帅哈，这一路多谢你照顾我，若是没有你，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主人，你跟我说这话可就生分了哦。”帅哈头上此刻早已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分明是轻快无比，道：“主人，再拐一个弯，就是苍月国了，我们去那里吧。”
“嗯。”花子衿点了点头，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了。
帅哈见花子衿答应了，当下步子越发快。
一进入苍月国，便直接奔入药铺里。
“这位大哥，请问你这里有好的郎中吗，我家主人病了，劳烦您给看看。”
坐在药铺里的那个中年男子，淡淡地看了一眼花子衿跟帅哈，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帅哈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抓了抓头，道：“我让你帮我给我家主人看看病，你怎么倒朝我伸出一只手呢，难道你是想让我也给你看看病吗？”
那药铺掌柜终于舍得抬眼了，目光里却含着讥诮，嘲讽道：“我是让你给钱！没钱还问什么问！”
帅哈不乐意了，这掌柜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啊，都还没有给人看病呢，就开始惦记着钱了。当下也知道跟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要是得空了，倒是很愿意跟这些利欲熏心的可笑之人玩玩，可是现在不行。
帅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是照顾好主子，而不是只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让自己过得开心。所以，他眼睛转了转，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道：“我暂时身上没有现钱，你看看这个，若是可以的话，就先拿这个抵押吧。”
这玉佩可是上好的玉色，掌柜的也是一个识货的，接到手里一看，顿时喜扬眉梢，忙点头，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位公子，这边请坐，我马上给这位姑娘看诊。”
说话间，他动作极快，已经倒了一杯茶递到帅哈手里，语气恭敬而热络，“来，喝口热茶吧。”
帅哈正是口渴难耐之时，当下也没有推辞，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瞧见外头吵吵嚷嚷的，不由有些惊讶，问道：“你这药房怎的门都不全打开，还专门派了两个人守在外头，这是几个意思？”
“回公子，苍月国最近得了一种瘟疫，那瘟疫传染性极强，凡是沾染上的，就没有一个不死的。我这药店是小本生意，没有那么多银钱去广施善行，这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给连带沾染上了，那可就真的是一辈子给翻阴沟里了。”
“所以你就把大门给开一半，然后让人守着？”帅哈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些人，有些于心不忍，道：“可是掌柜的你这样做，他们不就等于是死路一条了吗？”
掌柜的见帅哈这样说，就不乐意了，把眼睛一瞪，道：“你到底看不看病，不看病就赶紧走！”
帅哈不吭声，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掌柜的。
那双眼睛，在顷刻间变得冰冷。
掌柜的不由颤抖了一下，然后，立即机敏地赔上笑脸，道：“我刚才态度不好，说的话公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这也实在是因为心烦，如今瘟疫来临，这苍月国的人是只少不多，这瘟疫我又没有良药可医，所以如今我连糊口饭吃都是难事，你说我又如何顾得了这么多可能感染上瘟疫的百姓呢。”
“你好好看病吧。”帅哈见他说得也有理，当下眼神柔和下来了。
掌柜的抬起衣袖擦了把汗，忙认认真真地替花子衿诊断起来，可是手才刚刚搭上花子衿的脉搏，他头上就理科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并且越来越多，到最后，干脆在脸上下了瀑布雨。他两只眼睛小心翼翼瞧着帅哈戴着面具的脸，欲言又止，因而更显紧张，汗也冒得更多了。
帅哈一开始在喝茶没有注意，眼神偶尔飘到他身上，被他这种模样给吓住了，忍不住问道：“掌柜的，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位公子……”掌柜的立即松开花子衿的手，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公子，求求你，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行医这么多年，这家医馆也算是一生的积蓄了，这么多年来，看过的病人比我吃过的米饭还要多，可是……可是……”
帅哈见掌柜的说得十分可怜凄切，就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当下只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问道：“掌柜的，我还是没弄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
“这位姑娘，我……没法救。”最后三个字，掌柜的说得十分艰难，眼睛一秒都没敢移开，生怕眼前这位客人等会一拳就把自己给打晕过去。方才帅哈冰冷的那一眼，他是永生难忘。
“你在说什么？”帅哈眼神没有变冷，但是语气却分明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空气在瞬间似乎都被凝固了。
掌柜的这会不流汗了，却是遍体生寒，他战战兢兢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废物！”帅哈气得一脚踢在掌柜的身上，吼道：“这么点伤你都不懂得看，你还开什么医馆！我看你分明就是挂了个牌子，在这里专门忽悠人的！看我今天不……”
“且慢！”
从外边突然走来一个人，声音嘹亮。
帅哈往外看去，只见这个人穿着一身滚金边的玄色长袍，头上以玉簪束发，浓眉大眼的，生得一副书卷相，可不就是那个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甩掉的欧阳艄公吗？
苍天啊，竟然在这里都能够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帅哈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它将目光投向还没有醒过来的花子衿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那被帅哈给吓个半死的掌柜一看有人进来，顿时如获大赦，忙跪着移到欧阳艄公跟前，道：“这位公子，还请帮着我劝劝，实在是因为这姑娘的伤势太重，非我这等乡医手段能够治得了的啊。”
欧阳艄公看了他一眼，轻轻挥了挥袖，道：“你先起来吧。”
帅哈见这掌柜也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当下走到花子衿跟前，将花子衿抱起就要往外走去。
可是欧阳艄公却抢先一步到了他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面色颇为凝重地道：“子衿姑娘伤得很重，心脉都受损了，你若带她走，就是置她于死地。”
帅哈刚想反唇相讥，可是低头看着花子衿苍白的脸，终究还是耐着性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欧阳艄公，带着审问的意味，道：“你会治吗？”
“我不会。”欧阳艄公摇头。
帅哈的脸顿时都绿了。
“不过……”欧阳艄公却是微微一笑，接着道：“别急呀。我虽然不会治，但是我有上好的丹药，为她服下，性命绝对无虞。当然，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找那位炼丹的人。”
说到这，欧阳艄公递过来一个翠绿的小瓷瓶给帅哈。
帅哈很有骨气地没有探手去接，在他看来，这欧阳艄公无事献殷勤定是非奸即盗，指不定心里头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如今主人还没醒过来，自己可绝对不能够误信了人。
“你放心吧，我没有恶意的。”欧阳艄公看着帅哈的眼睛真诚地笑道。
帅哈考虑了一下，终于伸手接过，在脑海里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将丹药喂给花子衿服下。
欧阳艄公面色一松，关心地道：“现在外头瘟疫闹得厉害，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主人受了伤，我想带她去找郎中瞧瞧，所以就来了这里。”帅哈见那药丸服下，花子衿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心里这才安定下来，对欧阳艄公的态度自然也好了些许。
欧阳艄公点了点头，赞叹道：“子衿姑娘能够有你这样一个忠心的朋友，当真是她的福气。”
帅哈嘿嘿笑了几下，没有回答。
却听欧阳艄公道：“不过她这伤是内伤，寻常郎中如何能医，即便是我刚才给她的丹药，也只能够护住心脉罢了，想要痊愈，我们还得去找一个人。”
帅哈忙急切地问道：“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