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心一直都没有变过
“三哥。”慕容琦不出意外地越过一株株光秃的树,轻巧地跳到了地面上。
一根鞭子被她拿在手里,一甩一甩的。
易非台像喝了苦瓜水一般,面上多了一丝苦笑。
“保重。”虞莫盈向他表达了友好的慰问后,就让人调转马头,快速地驶出树林。
来皇宫之前,她就提前和恒亲王打好招呼,说是出宫以后,会去和他详谈冷冰心的事。
而她迟迟没有过去,恒亲王的耳朵又很灵,西苑的动静传到了他的耳中,他就带人去半路拦截。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把虞莫盈当成女儿来看待。他也不知赫连煜是什么想法,反正不能真让虞莫盈不清不白地被带走。
可是,虞莫盈去的不是亲王府,而是皇宫。
她不喜欢被人没头没尾地诬陷,她心里想着,她回去是为了证明自己一个清白,而不是惦记着赫连煜。
马车快到宫门前,恒亲王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是渝王殿下的心真的变了,你也想回皇宫?”
虞莫盈想都没想,就摇头说道:“我回去不是为了他,而是为自己找出真想。”
“那位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仵作,由他和你一起去吧。”恒亲王指了指坐在另外一侧的一个年轻男子。
虞莫盈的心里,对恒亲王的好感愈发得强,自从前世过后,她就从来没有体会到来自亲人的疼爱。
虽说一开始,恒亲王是为了冷烟寒,才跟她有了联系,但是,后来,他是真诚地待她,就跟亲生父亲一般。
虞莫盈不由自主地为冷烟寒感到可惜,有这么好的父亲在身边,冷烟寒却不知珍惜。
恒亲王的车驾,没有费多少的功夫,就能轻易地进入皇宫。
此时,天色渐晚,恒亲王把她带到了西苑,让她躲在西苑的宫墙旁。
待拜祭过太后的牌位,他就先行离开,留下几个随从在暗中保护着她。若是他继续留在此处,那就太高调了。
西苑中,不时地还会传来僧人的诵经声,虞莫盈不动声色地等天黑了,就让其中一个随从去窥探苑中的情形。
忽然间,隔着一道宫墙,她听到西苑中有了阵阵尖叫,夜风忽劲,里头似乎乱成了一团。
声音一波盖过一波,连西苑之外的数十丈都能听得到。
“怎么回事?”她向视察回来的随从问道。
随从的额头上还冒着冷汗,他小声道:“虞姑娘,我看你在晚上先不要进去为好。这里面闹鬼,听里面的人说,是太后的鬼魂回来了。”
虞莫盈默然垂下了眼睫,她从来不信鬼神之事,除非心里有鬼。
“你带我和他翻墙进去。”她朝随从勾勾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仵作。
仵作验尸多年,对于闹鬼的现象,见得多了,也变现得颇为镇定。反正,这么多年,那么传闻中的“闹鬼”事件,都没有伤害到他。
而随从就不能冷静了,他的心里,对鬼还是畏惧的。
但是,看着虞莫盈如此沉着,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小爷们也太窝囊了。
心中有一股气上来,就听了虞莫盈的话,携了她,一点脚尖,从外墙翻入苑墙,再从翻出去,准备去把仵作给接进来。
其实,虞莫盈觉得,闹一下鬼,对她还是挺有利的,她就不用想什么办法,掩人耳目地溜进来了。
按照脑海中存有的路线,等仵作被带进来后,她便熟门熟路地领他从回廊中穿行过去,进了发现赫连晴漪尸首的那间房中。
她也没有看到所谓的鬼,就没有把那事放在心上,只当是有心人作祟。
只是,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冷风,让她身后的几个随从都不禁抖了三抖。
“掌灯。”虞莫盈面不改色地说道。
烛台上的一盏油灯被点亮,火光微弱,看上去,似乎很容易被冷风吹灭。
随从细心地呵护着油灯,捧在手上为虞莫盈取亮。
虽然光线不算明亮,虞莫盈还是从里到外,将整个房间的情况都视察了一遍。
她掀开床帘,俯身观察床底,除了已然干涸的血液,和因拖动而产生的血痕之外,没有别的痕迹了。
这下,她肯定了先前的判断,赫连晴漪绝对不是死在这个房间中。
赫连晴漪的尸首是在床底下被发现的,而其他地方没有血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允贤公主的棺椁在哪里,打听到了吗?”虞莫盈转头询问。
随从略一颔首,“就在西苑,太后祭坛后方的那个佛堂中。”
“去佛堂。”随后,“嘎吱”声一起,虞莫盈提步,跨过门槛,绕过回廊,走到了那个所谓的佛堂中。
许是,众多怕鬼的女眷都被吓到,躲了起来,他们路过的时候,看到地上的蒲团乱成了一片。
一排风灯被悬挂在空中,随风摇摆。
据说西苑的佛堂,是太后晚年,最常呆的地方。自太后过世后,里头的佛像常年没有被翻新,有不少是脱了漆的。
赫连晴漪的棺椁还是崭新的,就停放在须弥台的菩萨像前。
虞莫盈的手放在棺材盖上,入骨即是一片冰凉。
依照琳妃的个性,定是会让人将棺椁封死。可是,她推了一下,竟意外地发现棺材盖能轻而易举地被推开。
不对,棺椁被人打开过,边沿上有几个长钉的孔洞。
虞莫盈的眸光一闪,让恒亲王留下的随从去一旁看好,看看是否还有谁藏着。
然后,她把仵作叫来,检查赫连晴漪的尸首,仵作取出一方手帕,蒙在了赫连晴漪的脸上。
虞莫盈又想到粘在自己手上的那些金箔,便迅疾地拿起赫连晴手,翻过来查看她的手掌心。
只见赫连晴漪的手心的确是有几片细碎的金箔,但是,令虞莫盈惊讶的是,赫连晴漪的指甲缝中满是干涸的血液,她的手掌心有好几个被指甲掐出来的血印。
血印呈环形摆开,像是一朵花的形状。中心的花蕊形状,似乎是一滴水珠,上面贴着的恰好也是一小片金箔。
须臾,仵作开始向虞莫盈陈述他验尸的结果,“虞姑娘,公主左胸上的伤口,应该是被剪刀之类的利器刺伤。”
“但是,伤口深浅不一,歪歪扭扭的,不像是一刀捅下去,要么是刺的人很用力,要么握刀的手是颤抖的。依照公主脖子上扼痕的深浅程度,当时掐住她的人,应该是用了全身的力。”
“公主没有被男子侵犯的痕迹。”仵作又掀开赫连晴漪的底裙,查探了一会儿,之后,当赫连晴漪身上的衣物全都被除尽的时候,他愣住了,赫连晴漪的身上,分布着数片金箔。
其中,以肩胛骨处尤甚。
虞莫盈默然点头,仵作所说的,和她的猜想相似,赫连晴漪是被两个人共同杀死的,那两个,很有可能就是女人。
琳妃,她真的会忍心杀了自己的女儿吗?虞莫盈心中想着,如果赫连晴漪影响到琳妃的计划时,琳妃大有可能不顾及母女之情,痛下杀手。
毕竟,皇室之中,亲情时常都会被个人的欲望覆盖。
“虞姑娘,公主的脑部遭受过重击。”这时,仵作取下了蒙在赫连晴漪脸上的手帕,跟虞莫盈说道,从赫连晴漪头部伸出来的手上,也沾满了金箔。
虞莫盈凝视着仵作手上,那些在暗黄烛光中闪闪发光的金箔,又瞅了瞅赫连晴漪紧闭的双目,轻声道:“把衣服给她穿回去吧。”
赫连晴漪,希望你能在来世遇到一个好母亲。她在心中默默地叹息。
虞莫盈往佛像边走了几步,而就在此时,一盏油灯倏地被人擦亮,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巴。
虞莫盈下意识地就从袖中掏出蒙汗药,那人却似是嗔怪道:“本王不是让人带你去外面避一避风头么,你又回来做什么?琳妃连自己的女儿都敢杀,这次,摆明了就是把全部都赌进去了。”
“这里,有本王就够了。”说着,赫连煜就将手收了回来。
“她哪一次不想拿我开刀了。”虞莫盈闻言,赫然回头,注视着赫连煜,“倒是你,自己先变了心,今日帮着别人,一同拿我开刀。”
其实,这一路上细想了前前后后,她也想明白,赫连煜为什么会在白日里,那样对她。
但是,她仍然很不高兴,他都没有跟她商量,就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赫连煜的眸色微沉,可听了她的话后,唇角不觉得扬起。虞莫盈还肯跟他说话,说明她是能理解的。
要不然,她根本就懒得和他说一句话,在他身边多留一下。
“阿盈,本王的心一直都没有变,也绝不会变。”知她心里有气,赫连煜将她一把拉近,手贴着她的背说道:“这么晚来这里,难道你就不知道,是会遇到什么鬼怪的?”
“鬼怪?”虞莫盈凝眸,疑惑地问道。
赫连煜的眼角溢出笑意,等着她很恐慌,然后扑到他怀中的模样。
只是,他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却等来了她一句,“鬼怪不就是你吗?”
赫连煜的脸上忽地就布满了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