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蓝熙书侧身报以一笑。
一进门,别的没什么,房子先被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独特摆设吸引了,还没那个茶楼酒肆这么特别的,各式的大红灯笼沿墙壁布满了整个大厅。
话说入秋以后,特别是九月间,促织极品上市或从外地高价购进,铜锣茶楼的斗蛐蛐儿才是鼎盛之时。
吴老四的身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道士髻冠玉,交领歪斜,本来他看不见扎堆人后的蓝熙书,吴老四骤然变色的脸让他站了起来,正好与蓝熙书四目相对。
待到蓝熙书一步跨入东阔门,眼前一阔,只看见阔五间深五间偌大的房厅里灯火通明更甚于外面,迎门一个大圆桌旁人头攒动,都是抻着脖子瞪着眼踮着脚尖往中心拥挤观瞧,这堆人里三层外三层至少有二十来人,都没一个大声吆喝的。
敞脖子咧着怀的,咬牙瞪眼咕咕囔囔的,中间一个男人手里捏着一根专门斗蛐蛐儿的马唐草聚精会神的在一个陶罐里拨弄。
蓝熙书看到外围一个个矮看不清里面的男人手里捏着宝钞游窜着寻找缝隙试图瞅一眼,那股子集体紧张让房子很好奇,房子刚一动蓝熙书就捏了她一下,房子只好撇撇嘴巴。
“这时候没什么极品蛐蛐儿,闲得慌才看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瞎逗!”蓝熙书环视四周。
高过头顶的铜烛台七七八八烛光烁烁起照明作用,那些个大红灯笼反而成了美观点缀。
俗话说的冤家路窄一点儿没错,蓝熙书也有点儿诧异,钢丝发吴老四怎么会在这儿,铜锣茶楼是其老巢?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来了?
刚刚在巷弄里试过拳脚的钢丝发姓吴莽汉正直眉愣目的看向他,骤然的紧张让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忘了带折扇了。”房子看见那个扒拉算盘的大胖子挥袖子做扇,凑着蓝熙书耳朵嬉笑,蓝熙书一副公子哥模样,就是少了一把折扇做道具,房子在蓝熙书的侧脸扇着手。
“真是有缘!”蓝熙书也拱拱手,眼睛却眯眯的对着钢丝发吴老四:“本来慕名而来,却不想自投罗网!”
进门靠左门分左右,有伙计出入,手持大铜壶来给柜上扒拉算盘头不抬眼不斜的大胖子沏茶续水,一声细细柔柔的唱曲儿从左门里传出来若有若无。
“我操!你倒是咬他!咬他!咬死他!”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咬牙瞪眼的低声说话,有劲使不上的攥着拳头干晃着。
蛐蛐儿勇斗三秋,现在还不到斗蛐蛐儿的最佳季节,铜锣茶楼居然还有人热衷于此,蓝熙书不免好奇。
“嗯!知道了。”房子眯眯眼皱皱鼻子呲呲牙。
就这幅另类狂草下面一个大柜台,一个大胖子低头在麻利的扒拉算盘珠子,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在算盘上竟然十分灵活。
呃!
吴老四还真就是铜锣茶楼的人,他看到蓝熙书也狠狠吃了一惊,自己灰头土脸从巷弄后面后门进来的,刚和铜锣茶楼的老大说了几句一抬手看见了蓝熙书和房子大摇大摆的进来,也着实吃了一惊。
“客官里面请!您喝茶还是凑乐子!”里面闪出一个胖墩墩的伙计说话很溜的拱手迎着蓝熙书,热闹扑面,进门一个亮堂堂的大厅,杂七杂八的陈设没有,漆柱白墙不但不显得寒酸,反而有种大气派让人不敢小瞧,迎面靠墙高悬一幅墨宝上书铜锣名声,狂草,狂的没文化的人一看还以为一条乌蛇满纸乱爬发|情呢!
“去!待会儿听话,不许跟那帮臭男人扎堆看斗蛐蛐!”蓝熙书低语,这种场合原本不适合房子来,但是你让房子一个人到左边喝茶听曲儿也不可能,公共场合男人看见漂亮女孩子的猥琐蓝熙书懂,心里先有点儿不舒服顺嘴警告下房子。
吴老四低低的在华服男人的耳边嘀咕几句,这个平头正脸长得还算排场的男人眼睛划过蓝熙书停在了房子脸上。
他分心了,没听清吴老四说什么,没收回目光皱眉又问了一句,吴老四又说了一句,这个男人一挥手,吴老四闪到一边,眼睛溜溜儿的看着面色微微然的蓝熙书,在巷弄里没看清楚,这回看清楚了,年纪轻的不像话,帅的不像话,脸孔陌生得紧。
吴老四呆怔了一下,看看华服男子,并不敢造次。
蓝熙书淡定的绕场,他没回避的意思。
“老太太真不是想您了吗?”后面的小厮一脑门的抬头纹冲蓝熙书点头哈腰,手里宝贝似得抱着一个蓝花细瓷的蛐蛐儿罐儿,颠颠儿的跟着汉子袍袖飞舞的出了铜锣茶楼。
蓝熙书往里走,差点儿和一个撸胳膊挽袖子眉飞色舞的汉子撞个满怀,这个汉子兴致很高,别看人长得不斯文,倒是有些礼数,连连抱歉的给蓝熙书闪身让路,并对后面一个紧跟慢跑的小厮嚷嚷:“你这狗才,正在兴头你来干嘛!哎!也真是姑妈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大霸王大显身手的时候来!”
进门右走两个大烛台烛火突突,火烛都没别处的大了一号,一个阔门半开着,本来挺安静,忽然一阵轰然叫好声骤起,有人欢呼有人嗷嗷怪叫,还伴有一两声尖锐的口哨声,什么洋腔怪调都有,不用说,左边往里是喝茶听曲儿慢娱乐的,右边是斗蛐蛐儿下赌注的快节奏场所。
“听说是蓝三少?”华服男子抖抖交领上下打量步履悠然的蓝熙书,懒散的拱拱手,眼睛阴翳但是却带着一丝谦和。
蓝熙书微然一笑径直奔了右边阔门。
扑面的热气有些发闷,转眼之际房子拉了一下蓝熙书的胳膊,其实蓝熙书也刚好转眼看到了。
季节的关系,其余的十来张大圆桌都闲着,桌子中央闲置着精致的蛐蛐儿罐子,陶瓷的竹制的,澄江泥的,还有细瓷的水槽儿和过笼儿。
蓝熙书环视一遭,忽然发现门旁的布幔旁边十来个劲装大汉分立左右,与这茶楼喜庆的格调有些背离。
不光亮堂,而且格外喜庆,红光扑打在来来往往的脸上,都显得喜庆,即使你一脸哭丧也被这红光粉饰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