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上坟
挠了挠头，看着老太太这一身朴素的装扮，马六心里生出一丝亲近，暗暗寻思这老太太如果真是周山根的老伴，倒也算是自己前辈，当下尊敬的笑道：“老奶奶，请问周山根，周爷爷在这里吗？”
最后走出三层小楼的是一个女孩子，长相比较漂亮，却穿得异常的朴素，手里还拉着几个小孩，一边走一边聊天，突然间一抬头，那女孩子可不正是齐青青么，齐青青身体一震，半晌让几个小孩先去吃饭，然后便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盯着马六。
哪能说不啊，马六答应下来，和艾丽莎一起出了办公室，只看到三层下楼下陆陆续续出现一百多小孩，还有两三位老师一起下来，马六并没有看到齐青青，只见这些小孩成群结队的往刚才左边那空旷的瓦房中，原先没有人的瓦房现在却是饭菜飘香，临时的凳子已经放好，小孩进去之后便在老师的维持下排成一条长龙，一起打房然后端到一边的小凳上吃了起来，露过马六和艾丽莎身边不远处，那些小孩子都有些惊异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电视中才会出现的黄头发蓝眼镜的阿姨，只惊得怯怯的在一起议论。
齐青青像是突然发了疯，叫声大得惊人，将正在吃饭和看热闹的小孩子和另外两名身材和长相都比她差了太多的中年女老师都吓得差点将手里的盘子扔掉，老太太终于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是啊！”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要说这个青青啊，可真是个好闺女，有爱心，也有耐心，对孩子们可好了，大概是几个月前吧，她说是来巴中旅游的，最后便找到这个地方，不但捐了不少钱，更是主动留下来说是帮孩子们上课，我看得出来，这丫头家里条件不错，可她一直愿意与我们一起住在这里，真是个好人啊！”
冲到马六的面前，齐青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睛红红的，一口咬在马六的手腕上，咬得马六哧哧叫痛，手腕上立即出现一道血槽，两排整齐的牙齿印出现在马六的手腕上，齐青青放开，然后转过头，跑进那办公室隔壁的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老太太一愣，道：“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了午饭再走吧！”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马六当下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通，没说自己的上几代，只说自己叫马六，是受了秦老太爷的委托过来看看的，老太太当下请马六坐下，又帮马六倒了一杯开水，见马六和艾丽莎都穿得体体面面，倒那倒开水的时候略微有些犹豫，不过见马六仰头便见装在玻璃杯子里的开水喝得干净，立即心情大好，又为马六倒了一杯，这次马六没再喝完，喝了几口，这才道谢。
马六说好，当下让艾丽莎先别过去了，说自己有些话要同周爷爷讲，去了坟前，马六按当地的习俗，点上香蜡纸烛，然后燃了鞭炮，这才蹲在坟前，看着这没有立什么碑的孤坟，倒了一杯酒洒在坟前的空地上，马六神色有些黯淡的道：“周爷爷，你跟秦爷爷，都是我爷爷当年的兵，你还救了我爷爷的命，虽然爷爷最终还是牺牲在朝鲜了，可你还是咱们老马家的大恩人，你放心，你的遗愿我会为你完成的，你在九泉之下，要是见到我爷爷，你就说，他有个孙子叫马六，很想他很想他，你们都是英雄啊，你告诉爷爷，就说孙子马六总有一天会去给他上坟的，而且我一直因为有他这样的爷爷而自豪。”
老太太说，老头子临死的时候说过这辈子有两大遗憾，一是这危楼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二是他一直在寻找他最敬佩的英雄马连长的后代一直没有结果，因此现在见到马六，老太太便激动得眼泪刷刷的掉啊，听到老太太的讲诉，马六心里格外的难过，当即将自己现在是清风药业的老板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愿意出钱在市内盖一幢楼房专门做孤儿院，还要请老师，将这里的一至三年级扩展到六年级，然后这里的孤儿的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都由清风药业来承担，最后更是说要请一位社会好心人士来当院长，让杜老太太享几年轻福。
老太太明显很高兴，一个劲的点头，激动得哆哆嗦嗦，拉着马六一个劲的夸赞啊，最后又问：“你认识青青？”
“她是谁？”齐青青指了指一边的艾丽莎。
马六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有些心伤，当下又道：“对了，老奶奶，请问您是周山根爷爷的家人吗？”
火光慢慢的升腾起来，照着马六的黯淡的脸，眼睛竟慢慢的有些红肿，马六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连敬了几杯酒，最后才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老槐树下的老太太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一边的艾丽莎扶着她，面色也有些哀伤。
马六笑着说当然不嫌弃，正要吩咐艾丽莎先回酒店，不料门外却响起了铃声，老太太笑道：“你先出去等青青吧，让她带你去食堂吃饭，饭菜都有些粗陋，你能吃苦吧？”
马六点点头，三人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马六先去车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香蜡纸烛和一壶烧酒，老太太一愣，心里微微又是一动，却没有说话，径直朝瓦房后面的一片草地走去。
老太太一愣神，眼神有些黯淡下来，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们来晚了，他已经在半年前去世了。”
马六汗颜，别的他承认，可齐青青会有耐心？这话他是真有点不信，想想那妞原先多么火爆啊，多么的彪悍啊！会温柔了？会耐心了？不信，不信，绝对不信。
马六长时间的发愣终于让老太太注意到马六视线所及之处，看了看那只相框，老太太心里一动，笑容愈加的慈详，笑着又问了一句，马六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老太太用的是纯正的普通话，老泪忍不住啪啪直掉啊，马六赶紧点头道是，又劝老太太不要激动，老太太被扶回办公室，这才娓娓道出当年的一段往事。
老太太道：“原来你是秦大哥派来的，这些年也多亏了秦大哥的照顾，否则我们这家孤儿院也办不到现在，好了，不说了，你不是说要去看看你周爷爷的坟么，我带你去吧！”
老太太点点头，指了指那只相框，道：“你难道不认识她？”
“是她？我知道她。”齐青青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居然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了陡然大了起来：“你不是说你讨厌她吗？我不是不准我提起她吗？你怎么跟她在一起？小鱼呢？你对得起小鱼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个陈世美，啊，我咬死你！”
看了看一边的艾丽莎，马六道：“杜奶奶，要不我们先回市区，我得找市委的领导们先反映一下这个情况，到时候我再来看您老人家行不？”
原来老太太姓杜，当年在朝鲜战场的时候是位卫生员，后来周山根因为一次负伤而与她结识，那时候周山根是部队出了名的神枪手，这一来二去两人就恋爱了，后来两人是在防空洞里结的婚，当时就是马连长的主婚，朝鲜战争胜利以后，班师回朝的周山根夫妻大难不死，原本可以因功嘉奖的，后来却因为他执意要转业，这才一起离开了部队，辗转来到巴中以后，办了这家孤儿院，夫妻二人经营了几十年，最开初有政府支持还算过得去，但这十多年以后，社会在不停的变化，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后来慢慢就没有多少人理会他们这对老头老太太，可院子里收留的小孩却是不少，足足有一百多人，也就是在最辛难的时候，是秦老太爷每月寄钱和一些从孤儿院走出去有出息的孩子以及社会爱心人士捐赠这才让孤儿院能顺利办下去，可生活可以艰苦一点，那三层楼房却成了危房，老太太原本想要拿着自己那几枚军功章去找政府解决，但周山根却拒绝了，说是不能给政府添麻烦，老太太又说向秦老太爷求助，周山根也拒绝了，后来周山根便带病四处找社会集资，可惜没过多久反而因病去世，而这座危房也就一直存在，成了周山根临死前的一大遗憾和心病，也成了老太太现在最大的心愿。
马六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青青。
远远的指了指菜地一角的那处土坟，老太太站在槐树下没再前行，道：“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马六快步过去，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抓住马六的胳膊，有些激动的道：“你就是马连长的孙子么？”
马六一愣，道：“齐青青？”
马六苦笑着道：“艾丽莎。”
马六赶紧道：“认识认识，对了，齐青青在这里？”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啊！
“是的，请问你是？”老太太神色慢慢恢复淡定，似乎几十年的风雨洗礼，已经完全让她看淡了一切。
齐青青的眼神逐渐的变得有些难看，一步一步的走到马六身边，然后冷着脸对马六道：“小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