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咯
“师父，我走啦~”
天刚蒙蒙亮，赵四背上早已收拾好的小包袱跑到师父门前道别。门内静悄悄的，可能师父还没起床，也可能起来了只是懒得搭理他。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儿，师父的呼吸沉稳有节奏，但是他听不出来师父醒没醒。
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絮絮叨叨着自己下山以后会多么多么想念师父，回来的时候会给师父带多么多多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但是很遗憾，门内一直没有回应。
一阵寒风吹过，枯叶随着风在地上打旋儿，赵四静静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拿上小包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外面声音停了，屋内一位精神奕奕的白发老者睁开眼睛，他便是赵四的师父。
师父曾经立下规矩，弟子只有满了二十岁才能下山历练，赵四便是前几日刚刚满的二十岁。
其实随着师兄们陆陆续续都下了山，山上的日子便愈发冷清，赵四也就愈发的待不住了。他日日数着日子，就盼着能早点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赵四和师兄弟们都是师父捡来的孩子，但是他又有些不一样，他被捡到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是被他师父一把屎一把尿亲自拉扯大的。
所以虽说都是师徒，但其实他们更像是父子，师父也最疼他。
赵四从来没去过外面，整日里就是跟着师父学武功，跟着师兄师弟们练武功。其他师兄弟们被捡上山时已经好几岁了，大的甚至十来岁，多多少少都记得些山下的见闻，时不时的就会说到一些。
每当这个时候赵四就会听得尤其专注，对江湖上荡气回肠的传说怎么听都听不腻，当然了最主要的是那些闻所未闻的吃食，更是馋的他口水直流。
就这么日盼夜盼，终于，赵四二十岁了！
从十九岁起，赵四便开始收拾包袱，时不时的添些东西进去，时不时的又把某些东西拿出来。
这时，赵四正背着他精心准备的小包袱走在荒草丛生的小路上。
初次下山，赵四兴奋极了，蹦蹦哒哒的一路小跑，吹吹口哨，逗逗小鸟，踩踩路边的野草，再闻闻路边的野花，活像出门放风的哈士奇。
外面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值得期待。
呼哧呼哧走了大半晌，赵四总算觉出些累来，他决定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吃点干粮补补体力。
大山深处，树都长得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树冠和树冠紧密的挨着，很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赵四在林子里转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个满意的地方，最后干脆找了棵看得还算顺眼的大树在底下拍拍屁股席地而坐，然后拿出前夜装好的大馒头，就着水壶干巴巴的啃了起来。
虽然他们师门在大山深处，但其实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师父带他们开垦了菜地，种了不少蔬菜和粮食，还抓了一些野鸡野鸭回来养着，偶尔再出去打些猎物打打牙祭，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也着实不差。
说到底赵四也没怎么过过太苦的日子。
隔夜的冷馒头又干又涩，赵四被噎的俊脸皱成一坨，他一口馒头一口水，水喝了大半馒头却没吃下去几口。
他环顾四周，眼睛骨碌碌转着想搞点好吃的，最后把死亡目光锁在了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身上。
小鸟固然可爱，但也实在美味。
他捡起几块石子，随手一抛。
唰！一只小鸟应声而落。
唰唰唰！又有三只小鸟掉了下来。
赵四仔仔细细把啃了几口的馒头又塞回包袱里，下次饿了还能接着啃呢，然后才优哉游哉的走过去把四只小鸟都捡起来。
肉有了，但却没有水，没水怎么杀鸟，总不能一嘴毛的啃吧？别人不知道行不行反正赵四不行，他是个讲究人，下不去这口。
他静心凝神的站在树下，从微风吹过树叶刮起的沙沙声和小鸟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水流声。
他提气运功，脚蹬树干蹭蹭几下就上了树梢，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往远处看。
嘿！还真让他看到了一条小溪。
溪流很窄，是个只有不到三尺的小沟沟，边上又长满了茂盛的野草，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赵四从树上一跃而下，抓上包袱和小鸟就往小溪边跑。
小溪边上草木丰茂，为了不引起山火，赵四用随身佩剑清理出一片空地，然后去边上捡了些枯树枝干树叶，堆起小柴堆拿火折子点上。
火堆需要时间慢慢引燃，趁着这时间，赵四从小腿处拔出个小匕首利索的杀鸟放血拔毛，然后在溪水里仔仔细细的涮洗了两遍。
鸟肉处理好了，赵四又去边上折了两根嫩树枝把鸟串进去，一根树枝串两只。火堆已经烧的很旺了，他坐在边上，兴致勃勃的举着树枝慢慢烤肉。
鸟儿不大，但都还挺肥的，别看赵四好像只是随意的抛出几颗石子儿，其实下手之前他就已经先选过了，专门挑着肥嘟嘟的鸟儿下手。
火烧的越来越旺，鸟儿身上的油脂被烤了出来滋滋滋的往火里滴。滴一滴油下去，火星就噌的往上冒一下，一耸一耸的还怪好看的。
鸟肉熟得很快，赵四没带盐巴和调料所以只能吃吃小鸟的原汁原味，不过这鸟儿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味道竟然非常不错。
一口下去是鲜嫩多汁，肥而不腻，还带着一股说不明白的清香，他囫囵的啃了两只才慢下来细细品尝。
这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在山上，当然如果在山下那就更好了，听说那些大侠吃肉都是配酒的，一口肉，一口酒，那可真是赛似活神仙了，他也想这样。
沙沙···沙沙···
突然，赵四耳朵动了动，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手里紧紧捏着佩剑。他没了刚才的轻松惬意，满脸严肃嘴唇紧抿，眼睛如秃鹰一般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儿。
沙沙···沙沙···
山上树木环绕，灌木丛生，连野花野草都长得跟人一般高，赵四只能听见有什么在动，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几步登上大树，屏声凝息，环顾四周。
！！！
熊瞎子！！！
两只比赵四还高的熊瞎子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虽然赵四经常出去打猎，但都是猎些小玩意儿，真要碰上大老虎熊瞎子之类的大东西也是只有偷偷跑的份儿。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从树上下来，捡起包袱就飞快的往熊瞎子的反方向狂奔。
在枝繁叶茂的林子里跑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儿，纵是他轻功厉害，脚步又轻又快，但树枝被撞开折断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熊瞎子那里。
熊瞎子视力不行，但嗅觉和听觉却属实厉害，更何况赵四跑还不忘带着他的小鸟，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熊瞎子飞快的追了上去，四肢着地跑的飞快，把沿途的小花小草碾成一片。
赵四在前面玩了命的狂奔，熊瞎子却一直都紧紧跟在他后面。林子越跑越深，路也越来越难走，赵四不得不边跑边挥剑开路。
他能飞起来，可是林子里的树长得实在是太好了，各种树枝又大又密层层叠叠的挨在一起，就像天罗地网一样让他想飞都飞不出去。
熊瞎子越追越近，赵四竟然听到了它们嗬嗬的喘气声，那声音让他汗毛炸立头皮发麻，刚下山就遇到这样惊险刺激的情况让他乱了方寸，他想不了其他，只知道使劲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赵四腿越来越酸，人也越来越慌，挥剑的手也软的快提不起来。
百忙之余，他抽空看了眼左手拿着的小鸟肉。
想扔了，又舍不得。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