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好

    猫蛋上吐下泻几次之后，退烧了。柴淑女和王二平也放下了心。小孩子只要烧退了就好了，剩下慢慢养就可以了。

    王二平继续留在家里，柴淑女喂了蛋蛋之后，就和大儿子狗蛋上工去了。路上有看到母子俩的，都问猫蛋的情况，得知孩子退烧了，大家都很庆幸。纷纷问吃什么药好的，柴淑女隐去求药不提，就是讲猫蛋喝了很多次小柴胡汤。

    大家都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看柴淑女上午的脸色不像是能喝柴胡汤就好的，不过其他事情也不好讲。讲了几句，大家就一起上工去了。柴淑女也从担忧和愁苦中暂时的解放出来了。

    秦北地区到处都是山，沟沟坎坎，一道道山，一道道梁，一个又一个的山村就藏在这山沟沟里。耕地少，多山地，基本上只能靠人力，而且因为水少，庄稼产量也少，勉勉强强过日子，一遇到旱灾，山沟里的村民都会去临近的蒙地和晋地讨个活路。

    主要的农作物是玉米、土豆、糜子、黍子（黄糯米）、高粱以及各种豆子。其中糜子是黄米饭，是当地人的主食，黍子是做米糕的原料，属于奢侈的吃食，所以现在种的地，土豆、糜子、高粱多一些，玉米因为长的不好，产量不高，所以种的也比较少。背阴的山坡上有时候也会种点青稞。

    现在正是糜子长高结粒的时候，地里的草也在疯长。尤其是下了雨之后，一茬又一茬，所以这种时候，就要经常锄草施肥，糜子才能长高长好。

    下午两点多一直到晚上七点，柴淑女一直在地里忙活，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队长才喊了收工。这里山比较多，所以村里的喇叭离的远了就听不到，一般都是估摸着大致的时间。

    柴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家里走去，路上顺便摘点野菜。到家的时候，天基本全黑了，猫蛋已经醒过来了。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不过看着没有什么大碍了。

    柴淑女忙着准备晚饭。躺在炕上的猫蛋，却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自己是猫蛋还是王子月，她也是秦北人，叫王子月，大学上了985，毕业后在京都工作10年后买了房。虽然没有结婚，不过小日子过得比较美，也没有什么非要结婚的心思，不过父母却催的很急。

    前段时间，国家管控放开之后，一下子，所有人好像都感染了。她也不小心中招，情况还是比较严重，躺在床上不想动，睡睡醒醒，只能盯着窗外的树枝发呆。

    第三天早上，身体感觉一下子轻快了很多，她心中对自己身体素质还是非常自信的，然后她就洗了个澡，洗了这段时间积压的衣服，在头发未干的时候去阳台晾衣服。

    头发干了之后，她又出门开始自己的日行一万步活动。因为是冬天，王子月穿着羽绒服出去的时候，感觉胸口比较冷，这是健康的时候没有的事情。不过，她仍然坚持走了一万步，回到家的时候就感觉很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醒来，就到了这里。难道是突发性心肌炎，还是怎么回事。她老家也在秦北。不过在自己的时空，秦北地区大多数家庭都居住的砖瓦房，钢筋混凝土的顶，房间里也分成厨房，卧室，客厅等布局，地上铺的是瓷砖。

    这种老式的窑洞，是奶奶那一辈住的比较多。窑洞是在黄土形成的崖头下打的。窑洞有打成各种样式的，有直接打两个房间的，也有打一个大的房间，再带一个小的阁楼，住起来冬暖夏凉。

    现在这间屋子就是一个窑洞，拱顶式的房顶，抹着白灰，没有柱子，也不会掉土下来，这也是猫蛋一直好奇的事情。

    王子月不知道猫蛋是不是自己的前生，或者是平行时空里的自己。猫蛋的记忆和感情她都有，反而是另一个时空的一些记忆好像不太清晰了。

    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跟之前所处的那个时代是一样的。不过猫蛋记忆的里“破四旧”之类的，听着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猫蛋自生下来就没去过什么地方，这会交通不发达，小山村去哪都靠走。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柴家沟的姥娘家，还有王四梁的集市。其他的日子都是在小山村里度过。

    而且这个名字也比较土，土得掉渣那种，家里5个孩子都是用猫狗来做名字。好像是因为前面夭折的那两个孩子，所以取名字的时候，尽量取的贱名，这样更好养活一样。不过柴淑女和王二平都不愿提起伤心事。

    也许这个理论有一定的道理，5个孩子到现在为止都养的很好。

    家里的情况很不乐观，不仅是因为这会大家都比较穷。还有就是王二平也生病了，不知道是胃病还肺病，整个人瘦的很。

    记忆中的王二平身材高大结实，隔段时间出趟门，每次都会带回好吃的东西来，和现在的样子判若两人。

    自从王二平生病之后，家里的日子就每况愈下，吃得也越来越差。原来偶尔还有一顿馒头莜面吃，现在基本都是三合面，有时候也要加糠，没有半点油水。

    也没有能搭把手的人。猫蛋的爷爷奶奶都已经离世了，有一个二叔也不富裕。姑姑们都嫁出去了，这会的人家里都不富裕，也帮不上什么。

    再说柴淑女这边，王二平做点小生意的时候，经常给娘家带点东西回去，柴淑女在嫂子面前也比较得脸，去了也是被奉承。现在王二平不仅干不动活，还是一个拖累，嫂嫂们就没有从前热情了。

    柴淑女的娘老子还是比较疼这个闺女的，而且他们总觉得是因为王二平岁数大，才得这个毛病的。柴淑女今年35岁，王二平已经46岁了。王二平这个年龄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人的行列了，而当初说这个女婿的时候，柴淑女就觉得对方太老，可是自己的父亲觉得王二平有出息，所以一下子就定了亲，而且家里人还不能反对。

    现在女儿过成这样，柴淑女的父亲也觉得有点气短。不过害怕儿子媳妇有意见，只好偷偷的补贴女儿。

    王二平这个病来得也比较蹊跷。猫蛋的奶奶今年3月多去世，好像是阿尔茨海默症，不过周围的人没有这个说法，都说是糊涂了。刚开始是忘了一些事情，偶尔丢三落四，后来慢慢忘掉所有人，再到后来，她甚至忘掉了怎么走路。最后两年，她就像不会走路的婴儿，基本在地上爬。

    今年3月，她突然爬不动了，躺炕上之后，很快就到弥留之际。王二平觉得母亲一生太辛苦，走的时候，要让母亲体体面面的走。对着躺在炕上的母亲说，“妈，我给你去县里买衣裳，你等我回来。”老太太对大儿子非常看重，在弥留之际，反而清醒了。她答应了，她也希望体体面面的走。

    去世的时候如果穿着地主老财的衣服，来世就能投胎到富贵人家。王奶奶一辈子辛苦，没有享过一天福，虽然现在地主老财已经打倒了，不过以前地主老财的日子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王二平带了些钱，就匆匆出了门。临行前，交代弟弟王二顺和妻子柴淑女等他回来再发丧。他感觉母亲撑不了多久，去县城最多是头天早第二天回，他尽量早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