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哈砚
老道长头也不回地抛了一句话，又捡起了干柴挑了挑火堆，似乎他的视线里再也容不下我的存在，我一摆手，道：“那咱们后会有期，媚儿，我们走！”
我深深吐出一口闷气，向老道长低声问道：“老……老道长，你说你……你等我是为了什么来着？”
“……哈砚？！”我猛地转过身，只见老道长映着火光在端详着一物，乃是一个小长方形的玉砚，表面有墨堂而无墨池，墨堂设计极为精巧，听师父说过镇山八宝的细节，关于哈砚，则与此物……玉质，呈白色，对其哈气，砚内顿渗水珠，舔笔而蘸，自成丹朱之色。该砚左上角有两道细纹，形若小鱼，形态逼真，每日子午之时，两条小鱼便合于砚池内，人称子午归槽。
老道长一把甩开手中的干柴，起身张开手臂就要向我冲来，我一看也不再示弱，起身就要迎上去，就不信我撂不倒你这个瘦老头子……
老道长意欲开口，但双眼冷不丁直盯着我腰间的小布袋，声音瞬间冰冷：“臭小子，你身上有灵宝的气息，而且……还是当初在白猿河时所遇到的那只狐灵，是不是？！”
媚儿不着痕迹地向我眨了眨眼，调皮地一笑。
我和媚儿相视一眼，媚儿莞尔一笑，笑容中，微微涌现一丝羞涩，我心里一酥，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哪知老道长在看到媚儿的瞬间，脸色一惊，手中的拂尘并未有任何下一步动作，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缓缓移到我的身上，在看过我之后，老道长浑身的气势竟猛然一泄，摇了摇头：“唉！主仆契约，荒唐啊荒唐……”
老道长登时被甩了个大长脸，上前接着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总之吹了吹胡子，一扭头又坐了下去。
媚儿居然出手了，但她这次出手却不是帮我，而是神奇地拉住了我，将我拽开后，媚儿叉着柳腰哭笑不得地道：“你们看看你们两个，一老一小说不了两句还掐上架了，日后若是传扬出去，如何在正道人士面前立足？如何受人敬仰？你们两个都消停一会儿！”
一听到有人对媚儿不利，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上前一把将老道长推得一个趔趄后退几大步，差点一不小心跌坐在地，同时我伸臂拦在媚儿身前，怒声道：“媚儿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你……你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几乎不能自已地急忙点头：“嗯嗯！”
我搀扶起唐小豪，正准备离去，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一声老道长的声音：“唉，有的人呐……就是给他放在眼跟前儿的东西也不识宝，这个哈砚……就留着我这个老头子装棺材本儿喽……”
老道长不紧不慢地沉吟一下，又笑了笑道：“你想要？”
话音刚落，老道长衣袖中神出鬼没的拂尘“嗖”地出现在其手中，隔空一拂，一个黑白太极光影立时出现在我身前，黑白太极散发着迫人罡气，凌空罩在我胸口之上，也正是小布袋的出口处！
老道长腿脚上的硬功夫微微让我吃惊，周身一震，稳稳站定，他单手揉了揉胸口，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我骂道：“你这个好歹不分的臭小子，前辈你也敢打！”
“老道长！你这……”我一下急了，连忙挥舞着双手要解释，但老道长根本不给我机会，只是一再重复着一句话：“是也不是？！”
老道长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一时无言以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坐在火堆前，再也不肯理睬我。
“臭小子！你敢骂我是老鳖头……”
我急急地跑到老道长身后，但马上顿住，想想我刚刚还差点和老道长掐架，这会儿该如何讨要哈砚呢？搓了搓手，我怔怔地站在老道长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哈砚，就在我试图靠近的当儿，老道长忽然一晃手，将哈砚收了起来，扭头看向我，微微一笑：“你也想看看？”
“不懂得尊老爱幼的臭小子……殊不知人妖殊途，早晚害了自己！”
媚儿一闪出现在我身侧，笑容柔美地道：“就知道你不敢对我怎么样，哼！”
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刚想搀扶着媚儿坐下来休息，哪知冷不丁的又听到老道长背对着我俩嘀咕一声，我皱了皱眉，意欲反驳，却被媚儿轻轻拉住，她冲我摇了摇头……
老道长郑重地想了一下，突然转过头去：“门儿都没有，滚蛋！”
“人老了，忘性大，我忘记了！”
还未消停一下，老道长的嘀咕声再度传来，我心头一把火“腾”地窜了起来：“嘿！你这个老鳖头，打了人你还有理了是吧？先前你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现在还想伤害媚儿，被以为我不敢揍你！”
我挺了挺胸，猛地伸出一个拳头，道：“伤害媚儿就是不行！再说……是你不让我客气的，怎么这会儿又想起自己是前辈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滚滚回彻，紧接着是一条洁白的身影闪现而出，媚儿自从化成人形后，依旧是穿着那身白色长裙，左手掐着兰花指放于身前，右手缓缓背负在身后，身影一闪，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之中，纯白色的长綾在风中飞舞，冷艳而又高贵地俯视着老道长！
“臭道士，别以为我怕了你……”
“我……”我一个踉跄后退两步，但黑白太极图紧追而至，上面的罡风也陡然暴增数倍，我全身的衣服无风自鼓，手腕被衣袖撕扯得生疼，而腰间的小布袋，也渐渐被掀了起来！
我收起将邪剑，疑惑地问道：“老道长，你至今还没有告诉我，在此地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我顿时脑壳一片空白，老实地重重点头：“嗯嗯！”
这……这不正是我茅山镇山八宝之一哈砚？！
“鬼迷心窍的小东西……迟早迷失了心智！”
“你……”老道长咬牙切齿地怒指着媚儿，但视线落在我身上后却又突然松散下来，但还是冷笑一声：“不管你是否真心与这傻小子签下主仆契约，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休想打什么歪主意！”
我诧异地看向媚儿：“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我的那一套说辞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