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一枚戒指
“还记得小时候,我不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却总是追在你们身后,喜欢看你们一起踢球…霍…他们总是嫌我拖后腿,只有你,总会停下来等我……”
“……”
“对了,还记不记得以前吃水饺,明明有蒜泥,你偏喜欢重剥蒜来吃…我去帮你拿一头…”
餐桌上,听着顾心荷回忆着过往,历历在目,傅昱廷却始终静静地吃着水饺,很少回应,见她起身,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快递:
“心荷,不用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很多习惯…都会变的!”
最后一句,傅昱廷说得明显包含深意,顾心荷自然也不会不懂,干笑着撩了下头发,眼底明显划过一丝慌乱。
“心荷…”
抢过话,顾心荷随手端起了一个餐盘,“水饺都凉了…我去热下…”
“心荷,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步子一顿,沉痛地闭了闭眼眸,顾心荷的手又放了回去:
“昱,我只是…醒得晚了一点,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给我一次机会?就算我加倍补偿、连命都不要的…喜欢你,也不能弥补这一点点…晚吗?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
愤恨地攥了攥拳头,顾心荷还是失控地蹲下了身子,嘤嘤哭出声来。她做了这么多,难道都不足以挽回他的心吗?他不是很爱她的吗?
“心荷,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不想欺骗你!我关心你,也在乎你…可这种感觉,或许是习惯,或许…只是亲情,我不可能…给你未来!所以……”
被她哭得揪心,傅昱廷心头也明显闪过一丝不忍。可是,他也是人,这样的感情,他也累了,而且,他也想要呵护自己的幸福。
起身,顾心荷扑入他的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最终,傅昱廷没再开口——
抱着她上床躺下,傅昱廷才转身离开。
想起这几天,因为心荷身体不适的缘故,自己经常忙到半夜,晚上都冷落了盼儿,傅昱廷突然觉得很是对不住她,看了看时间,又过了八点,估摸着回到家又要九点以后了,一边开着车,一边盘算着,就想帮盼儿带点礼物。
一个红绿灯处,突然瞥见依旧灯火通明、热闹不减的餐厅,想起盼儿很喜欢吃这条街附近一家酒楼的蛋挞,傅昱廷随即调转了车头。
爱琴海餐厅是一家中西结合的中档餐厅,环境优美,气氛浪漫,尤以各种风味的甜点、甜品、美容养生粥而闻名,是情侣约会的胜地,也是偏好女人扎堆的八卦之所。
这一晚,盼儿跟宋由优雅地吃着西餐,闲聊着,气氛融洽而轻松。听他怨声载道地讲述着相亲的惨痛经历,看他不时刻意逗弄地摆出一副苦瓜脸,盼儿心底的烦闷抑郁似乎都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
“以前,陪你跟菱悦吃饭,看你都会点提拉米苏,还逼着他陪你一起吃,就算是去吃中餐,你都会提前买两块带着,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吃呢!害我自作主张替你点了提拉米苏,结果,现在却要我自己消灭掉大部分!盼儿,你可真是我的克星啊——”
看着刚刚送上桌的黑森林蛋糕,看着自己面前两块提拉米苏,宋由笑脸都垮了下来,本想讨好她,现在成了折磨自己了。
“嘻嘻…”
刚将蛋挞打包好,傅昱廷还没来得及转身,竟然耳尖的听到了‘盼儿’的名字,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她想得‘幻听’了,傅昱廷还是转过了身子。
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望着宋由,盼儿轻轻舀起一块黑森林,却是但笑不语。
曾经,她送提拉米苏,只是不希望他们周末出差的时候,自己一再开口地‘让他留下’或‘带自己一起去’的想法一再重提,只可惜,男人都一样,即便吃了提拉米苏,也还是不懂它的含义,即便她曾经明示暗示多次提点。在这一点上,男人的确是粗心大意的!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不过,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提拉米苏,也许只有钟爱它的人,才会懂得品尝它的美味,懂得它的深意,她,不过也是个借花献佛的半调子而已!
“盼儿,有什么事吗?!你的手机…有那么好看吗?你看了一晚上、擦了一晚上,还不够啊!来,试试这里的提拉米苏吧,味道…似乎有些一样呢!不甜不腻,刚刚好…”
见她一晚上不时瞥桌子上的手机,偶尔还会拿餐巾布去擦那已经很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的屏幕。见她似有心思,连笑都是那么勉强,叉起一小块提拉米苏,开玩笑似的,就往她嘴边送去。
殊不知,盼儿会看手机,是因为怕错过某个人的电话,或是潜意识里,在等某个人的电话,而会拿手帕纸去擦拭,不过是手机摸索多了留下指纹地自然反应而已。
“好了,别闹了,要吃,我自己会叫啦…脏兮兮的,我才不要…”
见他闹腾的举动,躲避着,盼儿还故作嫌恶地摆了摆手,白了他一眼。
真是的!他中邪了,这个时候居然开这种玩笑?这样亲昵的喂食,是要她自打嘴巴吗?!不管是被她老公知道,还是被他妈咪逮着,她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自己还没怎么训斥,宋由突然像是被人点住了的木头人般,停下了动作,目光仿佛都呆滞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板着脸吓到了他,盼儿禁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喂,你怎么了?!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我没有生气啦!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我又不是鬼,你不用这样吧!”
“盼儿,很晚了!该回家了!”
熟悉的地狱魔音冷飕飕的背后响起,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盼儿僵在了当场:她不是耳鸣吧!
不会这么巧,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吧!
顺着宋由的目光,盼儿机械般地僵硬得转过头,刚一瞥到身后熟悉的黑色轮廓,吓得她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幅度动作,一阵噼里啪啦,一杯刚上的热咖啡倾数全部泼到了她身上。
“哎呀——”
“盼儿——”
惊叫一声,盼儿本能地蹦跳躲避着,不约而同地出声,傅昱廷抽过桌上的餐巾快速帮她擦拭着,宋由也急着站起了身子,现场顿时乱作了一团。
“没…没事,是我不小心……”
见傅昱廷还有心情替自己擦拭污渍,盼儿一颗心更是害怕得要罢工了,接过他手中的手帕,认错般低下了头。
拎起沙发里侧的包包,傅昱廷直接搂向了盼儿的纤腰,难得地,没有生气:
“谢谢宋先生的晚餐,如果没事的话,我跟…我太太要回家了!”
绅士地朝他点头示意了下,傅昱廷才拥着盼儿转身,殊不知他太过平静的反应,吓得盼儿一颗心七上八下,连大气都没敢喘。
目送两人离开,宋由眼底也只是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这个他爱恋了多年的女人,原以为是机会来了,终归…还是错过了!
心痛,是真的!
可是他却也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好!或许,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远远地、默默地看着她,这样的方式,朋友的守候,才是最适合他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盼儿是不敢,而傅昱廷则是对身旁女人跟心荷的表现不自觉地做起了对比。想着她身边不惹自来的狂蜂浪蝶,想着她不顾自己警告地肆意妄为,傅昱廷心底莫名升腾起一种恐慌的情绪。
相比而言,这一刻,顾心荷的反应,似乎…更让他心安,而她,像是曾经心如飘萍的‘心荷’。
见傅昱廷不时目光深沉地看向自己,却又一语不发地调离,盼儿被他这莫名的凝望看得毛骨悚然,甚至越来越猜不出他的情绪,不知道该怎样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想要开口解释自己跟宋由的简餐,又怕他根本不介意,自己会错意地自作多情;想要开口问他心底关于顾心荷的疑惑,却又怕时机不对,只会火上焦油。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各自的矛盾中挣扎徘徊,却谁也没有先跨出这一步。
“帮我煮碗面!”
回到家,将手中的蛋挞塞进盼儿的手中,傅昱廷吩咐了一声,就朝书房方向走去。
“你还没吃饭吗?要方便面还是……”
“嗯,随便…”
简单地应和了一声,傅昱廷脚步未停。抱着手中的纸盒,瞥着盒子上的标注,是自己爱吃的蓝莓蛋挞,望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走廊,盼儿的心不禁揪疼了下:
‘他该是饿坏了吧!好对不起他啊!他没吃饭居然还去帮自己买宵夜,可是自己不止怀疑他的爱、怀疑他的目的,还跑去跟别的男人去吃大餐,谈笑风生…还被他看到……’
一想起今晚发生地种种,盼儿自责不已。想着他可能是工作到半夜才忙得连饭都没吃,盼儿快速跑去厨房,煮了碗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还抽空帮他调配两个小凉菜,而后又慢慢炖上了一锅排骨汤粥想着可以他给当宵夜。
厨房里,盼儿认真忙活着,一心为他盘算,竭尽所能地为他准备着美食、考虑着怎样对他最好;书房中,傅昱廷呆坐在办公椅上,手中抚触着一枚戒指,神游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