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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双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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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源崇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我已经尽量快去快回了,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些时日。先把药吃了,再兴师问罪也不迟。”绯绝颜不想耽误时间了。

    “这是什么?”戚源崇问。

    “我特意回神凤山拿来救命的药。”绯绝颜认真地说。

    戚源崇机械地让绯绝颜喂了药丸,喝了绯绝颜玉瓶中的神凤之泪,眼神始终没离开绯绝颜。

    绯绝颜想着先让他休息,扶着她去内室的榻上躺下,找了半天没看到被子,想出去问内侍,却发现自己的左手牢牢地被戚源崇攥着。

    “我去给你找被子。”绯绝颜无奈地说。

    “老实待着,我不需要。”戚源崇闭上眼睛没理她。

    清和殿的内室里简单清雅些,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更多的是琳琅满目的书籍卷宗。堆满了奏章和卷册,笔墨仍未干。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些许苦涩的药味,想必戚源崇是用药吊着撑到现在的。绯绝颜坐在榻旁的地上,端详着戚源崇,他的眼下一片暗青,面颊陷下去一些,眉头紧似乎并不舒坦,既是闭着眼睛,眼球还不安地来回动着。

    绯绝颜就一直看着他,慢慢地脸上渐渐恢复气色,呼吸渐渐顺畅,攥着绯绝颜的手也恢复了温暖。傍晚,卢内侍大约是担心二人一直水米未进,蹑手蹑脚地进来,送了些吃食来,戚源崇才醒来。

    卢内侍吓得立刻跪下:“奴才该死惊扰了陛下,奴才只是觉得过了这许久,陛下和安平侯可能需要些膳食,就自作主张送来了,老奴该死!”干瘦的老头连连磕头。绯绝颜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卢内侍干嘛怕成这样,他不是最得戚源崇信赖吗?

    戚源崇痛快地舒了一口气说:“不关你的事,我也刚好饿了,下去吧。”

    卢内侍千恩万谢地弓着身子退下。

    绯绝颜端着温热的粥递给他,“怎么卢内侍吓成这样?”

    戚源崇看了看却没接,“你以为你不见了,他们有什么好日子过?我累了,喂我吃。”

    绯绝颜有点吃惊,他这也太理所应当了,观他面色红润些,但疲态仍在,也罢,对于闹脾气的人最好别讲道理。

    绯绝颜用勺子舀了送到他嘴边,他却盯着她说:“太烫,吹凉些喂我。”绯绝颜登时放下勺子,假装生气地说:“爱吃不吃。”

    “好好好,就这样喂吧。”戚源崇服软地说。绯绝颜忍不住莞尔一笑,重新拿勺子喂他吃。大概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进食,竟然吃了大半。

    “你给我吃的什么药,这半日身上暖了起来,也不痛了,似乎也有力气了。”戚源崇活动着胳膊说。

    “药再好,也得好好吃饭才能恢复康健。”绯绝颜放好碗筷,没有直接回答。

    “可你才是我的药。”戚源崇一把揽过绯绝颜在怀里,意味深长地说。

    绯绝颜没拒绝他的怀抱,她想解释,神界一天是凡间一年,她不过去了须臾,凡间却过了数日。她真的不忍心一再提醒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刺激戚源崇脆弱的神经,她和他之间的感情看似与日俱增,可是有时候又那么的敏感。

    “你的伤,是我的过失,我当然要负责。”绯绝颜抬头,用自己修长的如玉般透润的手指轻轻地描摹戚源崇俊挺的鼻子。

    “不是你的错,你本就是为了尚京的太平才出手,若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用蹚浑水。可是就算你是去取药,总得留句话,我醒来无人知晓你的去向,你知道我多着急吗?”戚源崇不再气势汹汹却依然责怪。

    “你当时昏迷不醒,药石难医,我心急如焚,突然想到救你的法子就冲出去了,没想那么多。”绯绝颜有些委屈,她当时看他虚弱的样子,又焦急又自责,脑子只想着救他,没想过跟人交代。话说,她长这么大,出了小时候因为淘气经常要向族人交代,长大之后以她的身份地位,只要不耽误族中祭祀,父君都不大过问她了。想着自己出嫁的那些姐姐,嫁的大多是神族中的名门望族,整日追着夫君要交代。而父兄平日里最懒得跟自家女人交代去向。如今绯绝颜倒是两方面都有些明白了,交代是挺烦人的,不过有家室的人也没办法,总要顾忌人家感受。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会有交代的。”绯绝颜没嘴硬,在病人面前服个软也没什么。

    戚源崇仍然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眼神不肯离开她。

    “话说,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药。”戚源崇忽然问。

    绯绝颜忽然觉得想笑,“你才想起来问呀,当时你问都没问就吞了,也不怕我下毒。”

    戚源崇让绯绝颜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毫不在意地说:“我早就中了你的毒,也不差多一样,反正这条命是你的。”

    就算是戚源崇如今把情话当喝水一样平常,绯绝颜听了却还是不免耳根发热,摆弄着他的衣角说:“既然是我的东西,更不能让你有事。我给你的吃的药丸是药引,真正起作用的是之后喝下的神凤之泪。”

    戚源崇略微想了想,问道:“神凤之泪,什么是神凤之泪,难道……是你们的眼泪么?”

    绯绝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戚源崇捧起绯绝颜的脸吃惊地说:“你,你为我流泪了吗?”

    绯绝颜被弄得好生羞涩,玉颊染霞,一来她自视很高,哪会动不动就流泪,从前听族中老人说起神凤之泪,她都嗤之以鼻,如今打脸来得真是时候。二来为他流泪,是自己也没想到的,没想到他在自己心中地位深固。

    然而戚源崇却甚是满意,疼惜地把绯绝颜揽在怀中。

    戚源崇之后恢复的很快,几日后气色大好恢复如常。绯绝颜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事。

    “那个锦婳怎么样了,关着还是杀了?”绯绝颜挨着美人靠,吃着蜜饯忽然想起来锦婳的事,之前给她投了点粉末,她的妖力应该大大减弱。当时为了防止她给九头蛇王报信才计划先控制住她。而她的妖力减弱之后,那些玄门中人应该也有办法处置她。

    戚源崇奋笔疾书,眼睛都没空抬起来,随口一句:“那条蛇还关着呢,法师们都在找处置她的办法。”

    绯绝颜忽然来了精神:“怎么样,她是什么花色的蛇?”

    戚源崇这时忽然抬眼看她:“你知道她现原形了?原来是你动的手脚,我说你怎么那么放心把这么个祸害扔给那些法师,之前一直不准轻举妄动。”

    绯绝颜有时候觉得戚源崇太聪明,她刚准备炫耀她的小聪明,他就看穿。

    “你真没劲,就放了点我的小零食。”绯绝颜喝了一口茶缓一缓蜜饯的甜腻。

    戚源崇的嘴角浮起了得意的微笑,说:“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还不早被朝堂上那些看不惯我的人生吞活剥了。倒是那锦婳也不是完全现形,半人半蛇的样子也足够骇人了。”

    绯绝颜想问他那个偏执的娘改观了没有,想想还是当着他的面问也许折他面子还是不要了。她记得出嫁的那些姐姐们说过,男人最重视的就是面子,给足面子哄他干嘛都行。

    “你打算如何处置呢?”绯绝颜直截了当地问。

    戚源崇皱了皱眉说:“皇宫出了这等污秽之物,传出去民间必然议论,皇家颜面扫地。当然是尽快销声匿迹,封了悠悠之口。这次谁求情都没用。”

    绯绝颜斜眼看他,她当然知道这是说他那伟大的太后呢,听着口气太后以及很难缠。之前就罢了,如今锦婳这副样子,太后还能容忍,这是中邪了还是着魔了?等会儿,锦婳惯用蛊惑人心的伎俩,是不是对太后也……

    “你想过没有,锦婳那些手段也可能用在太后身上?”绯绝颜小心地问。

    戚源崇停下笔,看着绯绝颜严肃地说:“我不是没想过,但,你也多次与太后照面,并未看出异样。太后又……太固执。”戚源崇没有往下说。

    绯绝颜心领神会也不再提,“那锦婳也是个有道行的妖,小手段控制不了多久。”

    戚源崇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光线在他俊朗的脸上变得斑驳,绯绝颜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入夜掌灯,一对缠绵的蝶误入了描着兰花的薄纱灯罩里,围绕着跳跃的火焰惊慌失措的乱撞,内室里蝶影翻飞好不热闹。绯绝颜轻轻移开灯罩,蝴蝶毫不犹豫地飞走,还不忘相互等待照应。怪不得凡人有诗赞蝶,不离不弃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绯绝颜伸手正要关窗,却看见戚源崇打着折扇进了院子,来不及说话人已经进了内室,几步之外丝丝的酒气飘过来,帷幔似乎都带着旖旎。

    绯绝颜坐在妆台前轻轻地拿下耳环,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却对他说:“我要睡了,你来干嘛?”

    戚源崇没作声慢慢靠近绯绝颜,用手轻轻地抚着她洁白的额头,缓缓移动到发髻上,微微一动拆了她的簪子,一把青丝柔柔地泻下来静静地停在胸前。

    大约是害怕手上习武留下的老茧伤了她,他用手背轻轻地摩挲着绯绝颜的脸庞。

    绯绝颜回过头说:“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早点……”她的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他一抬,唇就被夺了去,他的温热,不,是炽热的唇齿烫得她有点迷糊,淡淡的醇酒味悄悄地散开。好不容易,绯绝颜得到一刻喘息,却觉得腰上他的手一用力,自己被抱起来坐上了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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