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封禅天下
寇准被罢相之后，王旦继任为首相。
王钦若自从拔掉了寇准这颗眼中钉，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走路都带着欢乐的步伐，喝个小酒儿也想唱两句，实在难掩心中的快意。
寇准走了之后，王钦若如鱼得水，与皇上赵恒的关系更是亲密无比，赵恒对他百般信任，将他当成了诉说心事的贴心心腹。
自从王钦若说“澶渊之盟为耻辱”之后，赵恒的心里就像是结了一个大疙瘩，寝食难安，这日早朝后，他找到王钦若，二人单独饮茶畅聊，他对王钦若道：“王爱卿，朕该如何挽回颜面，让天下百姓爱戴敬仰朕？一雪澶渊之耻？”
“陛下，臣有办法。”王钦若道。
“什么办法？爱卿请讲。”
王钦若道：“陛下可以封禅泰山，这样陛下您的名声一定会超越历代君王，受万民称颂。”
“封禅？”赵恒愣了，他微微一蹙眉头，道，“封禅可不是随便做的，没有举世成就怎敢封禅？”
王钦若眯了眯眼睛，头向前探了一探，压低声音道：“陛下，封禅不一定要举世的成就，天降祥瑞也可以的。再者说，皇上您御驾亲征北伐契丹，还边疆百姓一个安宁日子过，这还不算是举国盖世的成就吗？”
赵恒心里却在犯嘀咕，王爱卿啊，你先前说澶渊之盟为耻，朕现在再去封禅，会不会被后人骂作臭不要脸？！
王钦若最会揣度圣意，他见赵恒的一迟疑，就猜到了七八分，他道：“如果陛下谦虚，不把北伐契丹当做举世成就，那……天降祥瑞，还是可行的嘛！”
“这……”赵恒有些为难地道，“天降祥瑞，可是想降就有的？”
王钦若捋了一把胡须，眉飞色舞地道：“陛下难道您觉得，历朝历代所描述的‘祥瑞’都是真的吗？”
“那王爱卿的意思是？”赵恒顿时明白了王钦若的意思。
王钦若并没有直接回答赵恒，而是侃侃而谈：“汉高祖之母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於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隋炀帝出生时 ‘有红光竟天，宫中甚惊，是时牛马皆鸣’唐太宗出生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
一口气说完这些，王钦若意味深长地道：“陛下，难道这些，您认为都是真的吗？”
赵恒的眼神有些迷茫，这些祥瑞，似真似假似梦似幻，就算上天真有天神，也一定是很忙吧，每个皇帝都要下凡来降一拨祥瑞，不忙都不行啊。
“陛下您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交在微臣的身上，微臣一定把它办得漂漂亮亮的，帮陛下扫去心中烦恼。”
这次会面之后的几天后，一名内侍在宫城的天南角发现一块两丈多长的黄帛，黄帛上涂有金字，内侍不敢翻阅，直接呈报给了皇帝赵恒。
此时，赵恒正在紫宸殿上朝，见群臣一脸懵圈的表情，赵恒道：“某日夜里，朕忽然梦到一神人，神人告诉朕，只要朕在正殿道场一个月，将将天书《大中祥符》三卷，朕做完这个梦之后，就在正殿设了道场，天机不可泄露，遂并未宣布此事，今日帛书，想必就是天降天书！”
王钦若立马上前，恭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降祥瑞，是上天显灵，上天赐福啊，天降天书三卷，是我大宋之福啊！”
众臣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说半个“不吉利”的字，连忙道贺陛下收到天神所降的天书，就连首相王旦也不例外，只得恭贺陛下，王旦不知道皇上卖的是什么关子，就算有什么疑点，他也不敢拆穿，只好顺着皇上演下去。
赵恒接过天书，只见上面用金字写着：“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
其中有三个字很重要，“付于恒”，自然是指今上赵恒了！可见真宗即位乃天命所归，真龙天子！且可传“世七百”，永葆宋祚。
赵恒喜出望外，将天书收藏在金匮之中，然后大摆筵席，宴请群臣。并改元为“大中祥符”，大赦天下，所有的犯人一律免罪，放出牢房！官员们也都加官进爵，年俸统统涨了。赵恒带领众臣，祭告天地、宗庙、宫观，群臣百姓也都纷纷上表称贺。举国沉浸在天降神书的美梦当中不能自拔。
下了早朝之后，王钦若拉住首相王旦，道：“皇上要借祥瑞去封禅泰山了，王相爷，您打算怎么配合？”
“皇上这不是胡闹吗？这天书，果然是早有预谋，这天书才出现，你就已经知道陛下要去封禅泰山了？王钦若，是不是你伪造的天书？蛊惑陛下装神弄鬼！”王旦道，“本官定一定会阻止陛下这么做。”
“王相爷，这天书是天降祥瑞，怎么会是本官伪造的呢？你敢不敢在皇上面前如此大胆，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见王旦脸色大变，王钦若一脸的得意，他接着道：“是配合皇上演好这一出戏，还是拂了皇上的好意给皇上添堵，你看着办！”
王钦若拂袖离去，然而他悠然得意的神情却无时无刻不在王旦的眼前闪现，几天后，赵恒单独把王旦传唤进宫，一起喝酒看舞，二人相谈甚欢，只是赵恒对封禅一事只字不提，王旦那一颗悬着的心，也一直没有落下，直到宴罢，赵恒令人取来一樽美酒，抱在怀中，亲自将它揣进了王旦的怀中，他笑笑，道：“王爱卿啊，这樽美酒十分珍贵，朕将它赏赐给你了，你把它抱回去，同你的一家老小，一起享用去罢！”
王旦回去之后，将那一樽沉甸甸的美酒打开了，然而里面并不是什么美酒，而是满满的一壶珍珠，那一壶的珍珠白亮闪耀，几乎闪瞎了王旦的老眼，王旦的夫人很是惊异，故而询问王旦，王旦便将皇帝的原话说了一遍，王夫人道：“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一家老小，皇上赐予的，是荣耀，也是威胁啊！倘若官人您在朝堂上否决了皇上的意思，皇上会怎么做？”
“皇上秉性纯善，却听信了谗言，想要劳民伤财去泰山封禅，我该怎么做呢？堂堂首相，不去阻止皇上，却要陪着皇上一起去胡闹，后人们该如何记载我，辱骂我？可惜我不是寇准，倘若是寇准，一定会不顾一切阻止皇上的！”
“官人，皇上倘若一门心思地想要封禅，你就从了皇上，由着他去，待他封禅回来，一切照旧。”
“说得容易，怕就怕皇上以后也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到那时，谁还能够阻止得了皇上？只有第一次，便将他的想法扼杀，才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官人，您真的不顾我们一家老小的安危吗？伴君如伴虎啊！”王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历朝历代，臣子们都是为帝王服务的，没有几个敢冒死谏言的，有几个像寇准那样刚直不阿连皇上袖子都敢拉扯的？
“唉——”王旦长叹一声，将那樽“美酒”盖上盖子，丢到了王夫人的怀里，道，“赶紧收起来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