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张才人侍寝（2）
德庆殿。
皇后郭慕青斜躺在榻上，眼眸微眯，贴身侍女绿芽躬身，斟了一杯蜂蜜水，端起，来到郭慕青的面前，她道：“娘娘，喝点蜂蜜水吧，荔枝蜜，南方新进贡的，很养颜的。”
郭慕青摆摆手，眉头微蹙，她道：“本宫没有心情喝！”
绿芽试探着问道：“娘娘是不是因为张卿蓉晋封为才人的事情？”
郭慕青叹了口气道：“本宫之所以没有留下张卿蓉，是因为她眼神魅惑，人生得过于美艳，恐她秽乱后宫，没想到，她还是留在了宫里，皇上昨夜宿在何处？”
“回娘娘，皇上……皇上昨夜宿在……宿在福宁宫，张才人侍寝。”绿芽嗫嗫道。
郭慕青一掌拍在倚背上，怒道：“本宫早就想到，她会狐媚皇上，果然如此！”
绿芽连忙道：“娘娘息怒，她不过是一个小小才人，即便是再受宠，又能怎样？娘娘何必为了一个小才人，而气坏了身子，更何况，娘娘现在有孕在身，应该为自己的凤体着想。”
郭慕青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道：“本宫并非善妒之人，本宫煞费苦心，只是想要皇上身边的女人都是德才兼备者，自古以来，狐媚君王者，皆会霍乱朝纲，本宫只是想将祸水挡在宫门之外，不曾想，皇上并不了解本宫的苦心。男人呵，还是喜欢姿容艳丽的女人啊！”
“皇后不喜换张才人，完全可以借他人之手，将她除去。”绿芽道，“区区六品才人，何以为患？”
郭慕青摇摇头，道：“假若皇上夜夜宠幸，总有一日，她会为皇上诞下龙子，到时，皇上又怎会不为她晋封？”
“娘娘，哪个妃子有资格为皇上生皇子，还不是娘娘您说了算？”绿芽一挑眉，道。
后宫之中，自古以来就有规矩，妃子为皇上侍寝之后，皇上想留的，便留。不想留的，由公公端一碗避孕汤药，迫妃子服下。
郭慕青道：“此法不可。”
绿芽不解，疑惑地问道：“娘娘，为何不可？”
郭慕青道：“皇上正值华年，膝下却无一子，如今皇上广纳嫔妃，也是因为皇上盼子心切，本宫怎敢在这时，迫使后宫嫔妃避孕？恐怕皇上知道了，会怪本宫善妒，与本宫疏远起来。”
绿芽道：“娘娘此时有孕在身，不然哪里轮得到那个张才人侍寝？皇上也是因为娘娘有孕，不方便侍寝，才选妃的，可见皇上对娘娘用情至深。”
听了绿芽的话，郭慕青的脸上舒展开来，她莞尔一笑，道：“能够嫁给皇上，是本宫今生最幸福的事情。”
“皇上与娘娘伉俪情深，与那张才人，不过是露水之情。说不定过几日，皇上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了。”绿芽道，“她以色侍君，终不会长久，娘娘不必为此劳心了。”
郭慕青道：“蜂蜜水端给本宫。”
绿芽将盛满蜂蜜水的碗递给了郭慕青，郭慕青接过来，嗅了嗅，芳香馥郁，尝一口，清甜可口，带着荔枝浓浓的香甜味。
后宫的夜，美丽而又寂寞。
郭慕青对绿芽道：“今夜在福宁宫侍寝的，是哪位美人？”
绿芽生怕惹皇后娘娘生气，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刚刚得到消息，是张才人侍寝。”
郭慕青嘴角轻扬，淡然一笑，道：“又是那个张才人。”
“本宫为皇上挑选了几十个美人与才人，皇上独独只钟情那个张才人？”郭皇后冷然一笑道。
“花无百日红，娘娘不必将那个小小才人放在心上。”绿芽安慰皇后道。
郭慕青道：“明日，通知一下小文子公公，让他安排杨才人侍寝。别让皇上以为，这次本宫，只选了一位才人进宫。”
“杨才人？”绿芽道，“是不是才选那天，交了白卷的那位良人？”
郭皇后点点头，道：“本宫见她文静秀雅，字也写得漂亮，并不像是不懂写诗之人。她好像无心入宫，这样的女子，定不会蛊惑君王。”
“娘娘所言极是。”绿芽莞尔一笑，道，“奴婢记着了，今天就跟小文子公公知会一声。”
福宁宫中，芙蓉账内，喘息暧昧起伏，女人嘤嘤娇呼的撩人之声频频入耳。
候在帐外的两位司寝御侍，都听得耳红心跳的。
一位司寝御侍道：“皇上已经连着两日召张才人侍寝了。”
“是呀，”另一位也小声道，“说不定，张才人很快就会被晋封为婕妤了。”
次日一早，掖庭宫的众美人、才人要去给皇后问安。
独独张卿蓉迟迟未到。
玉萝望着纷纷走过门前的才人，便道：“才人，我们还是快一些去给皇后娘娘问安吧，免得皇后娘娘不高兴。”
张卿蓉不以为然，她轻扯唇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她道：“皇上昨晚召我侍寝，所以才起得晚了，皇后娘娘有何理由怪我？就迟去一些，无妨。”
“才人，虽然皇后仁厚，但她毕竟是皇后娘娘，才人万万不可惹怒了皇后。”玉萝苦苦相劝道。
张卿蓉不满地丢下手中的凤钗，道：“去去去，现在就去，凤钗不戴也罢。”
玉萝尾随张卿蓉，朝皇后的德庆殿走去。
德庆殿中，已经坐满了宫中美人才人。皇后高坐在凤椅上，俯瞰着众人，仪态威严万分。
张卿蓉进入德庆殿，先是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偷偷瞄了一眼皇后，见她脸上并无笑意。她便欠了欠身子，行了一礼，道：“臣妾张才人，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郭慕青冷哼一声，道：“众美人、才人都已到齐，为何张才人姗姗来迟啊？”
张卿蓉得意一笑，不假思索地道：“臣妾昨夜与皇上承欢，皇上待我温柔缠绵，臣妾一夜都没有睡好，所以臣妾才这么晚起来，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言罢，在场的美人才人们纷纷侧目，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张才人，德庆殿中面对皇后，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是呀，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以此显示她得到的恩宠比皇后娘娘还要多么？”
“切，区区一个六品才人，这么嚣张。”
而杨淑兰不发一言，面色凝重，她的心根本就不在宫中。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她想要置身事外，却又无可奈何。她还在惋惜自己与乔公子有缘无分，完全没有心情听她们的是是非非。
郭皇后道：“听说张才人已经接连两晚侍奉皇上，真是辛苦张才人了。所以本宫已经吩咐福宁宫的公公，安排其他的妃子为皇上侍寝了，免得累着张才人。”
“……”张才人被郭慕青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郭慕青淡然一笑，道：“本宫记得，当初并没有留用张才人，不知道张才人用得什么法子，留在了宫中。也罢，皇上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不管哪个妃子，只要一心好好侍奉皇上，为皇上多多绵延子嗣就好。赐座吧！”
张卿蓉坐下来，心中满是怨愤，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炫耀，她暗道：这个郭皇后，为什么总是与我作对？肯定是嫉妒皇上宠幸我。今晚，看皇上是否还召我入福宁宫侍寝。
郭皇后训话完毕，便让德庆殿的妃子们散了。
绿芽进了福宁宫，找到小文子公公，道：“皇上已经接连两日召张才人侍寝了，她若能有孕便是她的造化，皇上盼子心切，更应该雨露均沾，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今晚，就让杨才人侍寝吧！”
小文子道：“好，小文子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赵恒在崇政殿批阅奏折，不知不觉窗外已漆黑一片。
小文子见皇上有倦怠之色，便停止了研墨，他道：“皇上，天色已晚，该回福宁宫歇息了。”
赵恒撂下毛笔，舒展了一下胳膊，道：“是呀，摆驾福宁宫！”
小文子对门外喊道：“摆驾福宁宫——”
崇政殿外的龙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皇帝上龙辇了。
小文子毕恭毕敬道：“皇上，今晚召哪位娘娘侍寝呢？”
赵恒与那张卿蓉，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他便道：“还是那个张才人吧！”
小文子道：“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有去德庆殿看过皇后了，皇后娘娘又有孕在身……”
赵恒听小文子这么一说，便道：“那便摆驾德庆殿，朕先去看一看朕的皇后。”
“是，皇上。”小文子转身，喊道，“摆驾德庆殿——”
不一会儿，宣政使小文子的声音在德庆殿响起：“皇上驾到——”
皇后郭慕青连忙起身，走出寝宫迎接。
赵恒见皇后挺着肚子走来，便连忙上前，扶住她道：“皇后，小心身子。”
“皇上，臣妾不碍事的。”郭慕青微微一笑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是小文子说，朕已经许久没有来看皇后了。”赵恒笑道。
郭慕青道：“臣妾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奉皇上，皇上还是多陪陪那些新进宫的美人们，不要冷落她们，皇上雨露均沾，她们才能多为皇上绵延子嗣呀。”
“好，皇后所言极是。”赵恒道，“皇后有孕在身，也不用太过费心了，朕还年轻，虽然现在子嗣稀薄，可是朕的皇后马上就可以为朕诞下嫡子了，朕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皇上，绵延子嗣理应早早打算。”郭慕青道，“本宫觉得这届良人中，杨才人比较端庄贤淑，皇上今晚召她侍寝如何？”
“就听皇后的。”赵恒道。
“如此良宵，皇上不可浪费，皇上请回吧。”郭慕青微微一笑道。
“皇后这是在撵朕走么？”赵恒摇摇头，道，“那皇后早些休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郭慕青福身道。
赵恒离开德庆殿，在前往福宁宫的路上，问小文子：“这杨才人是何人？”
小文子道：“皇后所说的杨才人，是天武副指挥使杨知信的女儿杨淑兰。”
“嗯，既然皇后想让朕临幸她，那便召她入福宁宫侍寝吧。”赵恒道。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宣旨。”小文子恭敬道。
宣政使小文子领了皇上的口谕，来到掖庭宫东苑，寻见杨淑兰的寝房，高呼道：“传皇上口谕——”
杨淑兰一听，心中惶恐，险些昏在当场，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说道：“臣妾接旨！”
小文子见杨淑兰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暗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你也是烧了高香，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皇后娘娘亲自举荐你侍寝。如此胆小，咱家还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出众？
小文子自然不知，杨淑兰并非胆小，而是因为害怕失去贞洁。即便是入了宫，她的心里依然装着乔少桦。
“传杨才人入福宁宫侍寝——”
“臣妾杨才人，领旨谢恩！”杨淑兰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委屈，跪谢龙恩。
她心里暗道：为什么那么多才人美人，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真是祸不单行！上苍为何不怜我，我的心里只有乔公子，我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也不稀罕侍奉在君王侧。为何上天不成全我？为什么？！
宣政使宣读口谕的声音在掖庭宫东苑传出去老远，掖庭宫顿时热闹起来。
掖庭宫东苑的才人们纷纷议论道：“皇上今晚传杨才人侍寝了，东苑已经有两位才人侍寝了，应该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吧？”
“希望是吧！”
“好希望见到皇上啊，皇上一定英俊神武，潇洒俊逸。”一位才人用十分憧憬的目光望着杨才人离去的轿撵道。
掖庭宫西苑也炸开了锅，她们道：“我们是后宫的美人，样貌比东苑的美人强多了，为何西苑还没有一个美人侍寝？”
“是呀，好希望皇上可以来西苑，召我入福宁宫……”
“各回各屋吧，入宫才几天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入宫一辈子没有见过皇上的女人吗？老死宫中也未见君颜的女人多的是。”一个嬷嬷冷言对她们道。
“喂，我们之中，说不定哪一个就会被皇上宠幸，成为婕妤甚至昭仪，嬷嬷您说话可要客气一点！”美人纳兰若秋不服气地道。
“嬷嬷可不要危言耸听，吓唬我们！”另一位美人也插嘴道。
嬷嬷入宫几十年了，在上一代皇帝之时，便见多了这些。每一年，宋宫都会选妃，入宫之时，个个如花初开，娇艳迷人，浑身散发着少女的芬芳。入宫久了，见不到君颜，便迅速凋零，疯了傻了的皆有。即便是得到君王宠，也是斗得你死我活。
后宫，乃杀人不见血之地。
嬷嬷不客气地道：“谁吓唬你们，都回房歇息吧，别在院中呱噪了，扰人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