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后宫选妃了
赵恒夜宿在张府，天蒙蒙亮便起身，回宫去了。
张耆一路跟随，睡眼惺忪，想着日后皇帝会时常夜宿张府，早起好几个时辰，张耆便觉得苦不堪言，他试探道：“皇上，您何不把月娘子接进宫来呢？也省了许多的麻烦，小的也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赵恒坐在轿撵之中，道：“朕也想早日接她入宫，但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如今皇后娘娘有喜，不适宜侍奉皇上，皇上是不是……该广纳妃子了？”张耆道，“皇上正值壮年，膝下却无一子，就算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也该选妃了……”
赵恒道：“自从二哥死后，朕便想，人生无常，上天若要带你走，是从不会提前与你打招呼的。朕已近三十，膝下却无一子绕膝，不由得有些落寞，朕确实是该想一想子嗣的事情了，待朕有了皇儿，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成才。幸好，皇后有喜了，朕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有嫡长子了。”
“皇上圣明！”张耆连忙道。
新帝登基，后宫妃嫔稀薄，郭皇后又有喜了，朝堂之上，众臣也是纷纷上奏，在选妃之事上议论了一番。
朝中九品以上官员爵位中，家中千金有适龄者，皆挑选出一位德才兼备者进宫选妃，经过太监仔细检查挑选，方可留用，入住掖庭宫。
第一层筛选便是十分苛刻，太监不但要检查待选妃子的容貌，还要听她们的声音，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便会被太监当场“退掉”。
大宋新帝选妃，另家中有女的官员们心潮澎湃，如今皇帝的后宫之中，只有郭皇后一人，如今郭皇后还怀了身孕，无法侍君，若是在此时进了宫，得到皇上的宠幸，那便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天武副指挥使杨知信回到家中，便将皇帝要选妃的事情说给了妻子听，他道：“如今宫中无妃，我们的女儿若是进了宫，也可以为杨家光宗耀祖，若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那杨家便是皇亲国戚了。”
杨知信的妻子听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她有些担忧地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宫中多少妙龄女子，怎能都能见到圣上，得到圣上的宠爱？我们的女儿若是进了宫，岂不是要受苦？”
杨知信道：“妇人之见！新帝登基，后宫之中并无嫔妃，只有一个郭皇后，郭皇后还有了身孕，并不能侍寝。如今皇上正是壮年，求子心切，又怎么会冷落了后宫的佳丽们？我们的女儿才貌兼备，若是进了宫，肯定会得到皇帝的宠幸的，到时，杨家定会加官进爵，世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待妾身去问一下女儿罢。”杨知信的妻子田氏道。
“去罢。”
田氏起身，来到女儿闺房之中，见女儿正在绣丝帕，她便轻咳了一声。
女儿杨淑兰听见母亲的咳嗽声，连忙将丝帕掖在了身后，她道：“娘，有什么事吗？”
田氏上前，坐在女儿的身旁，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道：“女儿啊，一眨眼，你竟这么大了。”
“娘，今天怎么说这样奇怪的话？”杨淑兰恬淡一笑，道，“淑兰每日都守在娘的身边，娘又不是许久没有见过淑兰，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娘的意思是说，淑兰大了，女大不中留啊！”田氏仔细端详着女儿，像是看不够似的，想要在今天，一次看个够，以后若是进了宫，再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娘，女儿才不要嫁呢！”杨淑兰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已经绯红一片，她前几日还见过他，他说过几日就会来杨府提亲。
“傻丫头，女儿家到了嫁人的年纪，哪有不嫁之礼？”田氏道，“新帝登基，后宫无妃，皇后又有了身孕，皇上求子心切，命朝中九品以上官爵家中各挑选一位良人进宫待选，你父亲想让你进宫。”
杨淑兰听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道：“娘，女儿不要进宫，女儿不进宫，女儿要留在娘的身边侍候！”
“为娘已经说过，女大不中留，娘若由着你的性子，留在家中，那是害了你！”田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如今皇上身边只有郭皇后一人，女儿若是得到皇上宠幸，那便是整个家族的荣耀。皇上乃天之骄子，全天下的男儿，也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他，女儿为何态度这般坚决？”
田氏心中疑虑，眉头紧皱，从女儿身后抢过那个丝帕，只见白色的丝帕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鸳鸯是何物，田氏又怎会不知？
“淑兰，你好大的胆子？”田氏怒目圆睁，指着女儿的手一直在发抖，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淑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哭泣道：“娘，女儿不想进宫，女儿已经有心仪的男人了，娘——”
田氏伸出手去，不假思索地甩出去一巴掌，这一巴掌甩得清脆，“啪”得一声响，响完了，田氏心中才懊悔起来，女儿长这么大，她还没有打过女儿一次，这一巴掌，那么用力，女儿一定很疼吧。
想到这里，田氏也心痛起来，她用颤抖的声音厉声怒道：“说，那个男人是谁？”
杨淑兰一只手掩着被打痛的脸，哭泣道：“书生乔少桦，娘，孩儿求您成全，孩儿不想进宫，不想进宫啊！孩儿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娘，孩儿求您了！呜呜……”
田氏道：“你以为让你进宫，是为娘的意思吗？这是皇命，皇命不可违啊！”
“族里还有其他姐妹，娘为什么不问问她们，有没有想要入宫的？”杨淑兰心存侥幸，继续恳求道。
田氏道：“你以为谁想入宫，便入得吗？只有九品官爵以上者，家中女儿方可有资格入宫待选，这是杨家的机会，也是荣耀，那文弱书生有什么好？他高攀得起我们杨家吗？你跟着他，只会吃苦受累，即便是你不入宫，你爹也不会同意你与那书生来往的！”
“娘，淑兰不怕吃苦受累，淑兰是真的喜欢他，求娘成全！”杨淑兰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母亲的大腿，哭得不能自已，她道，“淑兰若是进了宫，就见不到娘了，娘不能这么狠心……”
“你是入后宫做嫔妃，又不是进大牢，怎么会见不到娘？”田氏道，“这是皇命，违背不得，娘也做不了这个主，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爹！”
杨淑兰自小就怕她的爹爹，这样的事情，她怎敢去问她的爹爹？若是让爹爹知道她在闺阁之中便与男人交好，爹爹还不将她的腿打断？
田氏躬身，将女儿搀扶起来，紧张地问道：“你与那书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
杨淑兰虽未出阁，却也知晓母亲要问的是什么，她连忙道：“母亲想到哪里去了，淑兰与乔公子相交，乃君子之交，并未过界。”
田氏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道：“那就好，以后不要再与他来往了，过几日，便是入宫待选的日子了，好好呆在家里，让嬷嬷给你传授一下宫中规矩。”
“待选女子，皆会入选吗？”杨淑兰拭去脸颊的泪水，问道。
“要经过层层筛选，方可进入掖庭宫，并非都会入选。”田氏道。
杨淑兰心中暗喜，她暗道：这就好，到时故意打扮粗陋一点，希望会落选，只要不进宫，她与乔公子就还有希望。
入夜后，杨淑兰对自己的贴身丫鬟紫染说：“紫染，今夜，你换上我的衣服，躺在我的榻上，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要去哪儿？”紫染心中惶恐，听见小姐半夜要出去，吓得脸都青了，她自是知道小姐是要入宫选妃的，晚上出去，十之八九是要去会那乔公子，若是小姐与那乔公子发生点生么，进宫后让皇上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
“去和他道别。”杨淑兰道，“你只需躺在榻上，假扮成我即可。我们现在就互换一下衣服。”
“不！”紫染摇头道，“小姐，现在天色那么晚了，你出去会有危险的，如果您出点什么事情，夫人老爷定会杀了奴婢的！”
杨淑兰眼睛一瞪，压低声音怒道：“死丫头，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小姐，奴婢是怕您……”
“我不会有事的。”杨淑兰道，“我只是与他说一声，马上就回来。”
杨淑兰上前，开始解丫鬟紫染的衣服，紫染眼睛一闭，只能由着小姐去了。
二人互换了衣服，杨淑兰就不见了踪影。
她将昨日绣好的鸳鸯锦丝帕揣在怀中，去了乔少桦的住处，她站在门外，叩了叩门。
乔少桦道：“是谁？”
“乔公子，是我。”杨淑兰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
乔少桦大喜，心中却也有些疑惑，杨淑兰乃大家闺秀，怎会半夜前来叩门？
乔少桦满腹疑窦，提着油灯，打开了自家房门，只见杨淑兰穿着丫鬟紫染的衣服，站在门外，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
“乔公子……”杨淑兰说出这三个字，眼泪便已无声滑落。
乔少桦紧张地问道：“杨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君子之交，从未有过肌肤之亲，现在夜已深沉，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哭得梨花带雨，他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得手足无措地道：“先进屋再说吧。”
杨淑兰点点头，同乔少桦进了屋门。
乔少桦父母早逝，独居在此，家徒四壁，穷得一无所有，却有一身才华，善于作诗，而杨淑兰恰恰就喜欢他的诗。
“乔公子，我要进宫了。”杨淑兰道。
乔少桦一听，一怔，许久没有反应过来，他突然道：“可以不进宫么？”
杨淑兰一听，便掩面痛哭起来，她道：“我求过娘了，她说这是皇命，不可违背，不过乔公子放心，并不是每一位待选妃子都能选中，到时我故意打扮得粗陋一些。”
“淑兰再怎么打扮，都是这样美丽。”乔少桦一脸的落寞，他道，“淑兰，你跟我走吧，我们私奔！”
杨淑兰摇摇头，道：“我若走了，我的父亲母亲怎么办？”
杨淑兰从怀里掏出那个绣鸳鸯的锦丝帕，递到乔少桦的面前，道：“乔公子，这是我绣的丝帕，送给你，如果我没有回来，你留着它，也有个念想。”
乔少桦接过丝帕，望着上面的鸳鸯，再想想对面的心爱之人，不久之后将要入宫侍奉皇帝，心中便涌上许多酸楚的味道。
乔少桦紧紧攥着丝帕，埋进胸口，就像将她揽入怀中一般。
杨淑兰见此，再也不能自已，她上前，主动扑进他的怀中，脸靠在他的胸膛，哭泣道：“乔公子……”
乔少桦低下头，用双手捧起杨淑兰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她，他从未这般近得看过她，她这么美，柳叶弯眉，眼中含泪，朱唇绯红，这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爱的。
他道：“淑兰，天意弄人，又岂是你我二人可以违背的？那个男人若是其他人，便罢了，偏偏是帝王，你我又怎能逃脱这样的宿命？只愿来世，我们再续前缘。”
“我不想要来世……”杨淑兰仰起头，将朱唇送了上去，她的唇瓣碰到他的，四唇相贴，辗转相缠在了一起。
乔少桦细细品尝着她口中的芬芳，用火热的舌勾勒着她唇瓣间美好的弧度，他们哭着，吻着，却没有敢再进一步。
杨淑兰喘息暧昧，眼神迷离，她口中不停唤着他的名字：“乔公子，乔公子……”
她的唇瓣比先前更加红艳，泛着水涟涟光泽，这使得乔少桦更加深了这个吻，手也在她的后背上摩挲着，有几次，他就想要褪下她的衣衫了，却又忍住了。
是他先结束了这个吻，他捧着她的脸，道：“淑兰，你我今世有缘无分，我不能坏了你的清白，若是让皇上察觉，会危及你的性命。”
“没有乔公子，要性命有何用？”杨淑兰眼泪划过脸庞，泪水划入白润的脖颈中。
乔少桦叹息道：“为了杨家，你也要保重。”
杨淑兰心中悲痛不已，乔少桦说得没错，为了杨家，她也不能轻易去死。
她踮起脚尖，在乔少桦脸上亲了一下，道：“你我就此别过，乔公子，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
“淑兰，我也一辈子都记得你！”乔少桦望着杨淑兰离去的背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