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宁风音(三)
爬起来到处走走,瞥见书房有亮光,过去一看,是白日里那本修仙心法。
她脑子里彼时只有一个想法并讷讷的说了出来。
“我嘞个豆,还真让我捡到真的了!”
她当即毫不犹豫的盘腿修炼起来,第一步引气入体……
她睁眼,入定,睁眼,再入定,怎么她看到的与描述的不一样?
她能察觉到的四周光点,居然就只有零星,这让她原本的信心被打入了海底。
难道是她资质太废物了?
她把四周能看到的光点都吸到身体中,一夜过去,她容光焕发,只是身上传出的恶臭要把她熏吐了,连忙打水洗澡。
已经入秋,她昨日还觉井水寒凉,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她的食欲大了起来,院中种着的已经不够她嚯嚯的了,于是她跑御膳房跑的更勤快了。
两年时间,她将整个皇宫都摸了个遍,已经开始谋划逃跑路线了。
首先,得说服宁妃,她这两年始终没敢与之正面相见,生怕被发现这副身体里面换了个芯子。
然后,放两把大火,烧了冷宫和她住了两年的宫殿,趁乱带着宁妃在巡卫交接的时间里,从她事先挖好的地道钻过去, 然后……
那吃斋念佛不理世事的太后突然要见她?
准备今晚就行动的夜宁人都傻了,只得被宫女好好的梳洗一番带去见人。
屋内是飘荡着檀香,香烟袅袅,一老妇人跪坐在佛龛前诵经。
她站在那里,识趣的不做打扰。
许久后,老妇人也就是太后抬手,“扶哀家起来。”
此时屋内仅她们两人,她不去难道还要菩萨扶吗?
她大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人搀扶起来,生怕自己一个用力,这一把老骨头就得散架。
她现在可是能抱着一缸水在院中溜一圈都不带流汗的。
太后不算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冷淡又沧桑,看着夜宁的神色,也不像是看亲孙女。
“这些年,苦了你了。”
夜宁微愕,不说话,沉默且寡言。
一块黑色微沉的令牌落入手中,心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反手扣回去,“无功不受禄。”
太后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叹息一声,“这是先皇留给未来皇皇的,暂由哀家保管,你们夜家人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对于这个“物归原主”的描述,夜宁警觉起来,“太后福寿绵长,自会等到皇子出世,何故要现在交托于我?”
就算要托付也不应该是她,她既不是嫡又不是长,怎么看这个东西放在嫡长公主那里更合适吧?
论亲疏远近,夜琴的母亲是还是她的娘家侄女。
且她现在无权无势,全宫上下都默认的她吃了上顿没下顿,苟延残喘的又能活多久?
光线昏暗,太后眼中隐含悲意,“你如今竟是连声皇祖母都舍不得叫了。”
夜宁背脊一僵,潇洒惯了,她早就忘了什么规矩。
太后与宁妃也算不上很亲近,从前的请安也都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也罢,是夜家对你们母女不住,让你这些年活得艰难,此物你收着,若你愿意,日后凭此物自有人拥你为皇,你便做这世间的第一位女皇,若你不愿,也要把它交给可靠的夜氏皇族,但切记不得让她落入你皇姐手中。”
这下子夜宁更不敢拿了,“皇、祖、母,您还是莫要说笑了,此物既然能决定皇位继承,还能颠覆世俗,怎么看,给夜琴更合适吧。”
她估摸着知道这是什么了,皇族禁令,能号令境内的世家掌权人和一队武者精锐。
在她所得知的未来里,这东西在太后离世后销声匿迹,后历尽千难万险才落入了夜琴手中,又让夜琴给她的驸马。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整个国家易了主,而那驸马最后对夜琴赶尽杀绝,只为了给因她而死的夜宁复仇。
“好孩子,只有你了。”太后死死握住夜宁带着薄茧的手,目光中是它看不懂的神色,“你父皇他不会再有后嗣了,琴儿……她适合做公主,却不适合做皇王。”
那些争宠的手段和小心思,只适用于深宫后院,皇朝需要的,是明瑞果断的君王。
这些年来后宫中无子嗣降生,她一开始也怀疑是宁妃做的手脚,但仔细一查都不是。
她隐约中觉得,她等不到了。
皇皇只有两个女儿,都是命途多舛,两相比较,母族势微,能在皇宫中独自求生好几年长成如今的二公主更让人放心。
夜宁虽不明白太后做得劳什子决定,但……
她抽出手,退后一步,冷笑出声,“太后既然知道我在这皇宫中过得是什么日子,那便知道我这都是拜谁所赐。”
她忽而又想到了太后能得知她过得艰难,还在这个时间叫她来,估摸着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必您也知道我要逃离皇宫的事了吧?就这样您也放心把皇族禁令交到我手中?信不信我出门没钱就把它典当了换盘缠。”
她还想说,就不怕她直接拿着令牌造反吗?
但小命要紧,她还是没敢啥都往外吐露。
“没有当铺敢收的。”太后说得很笃定。
“我可以卖给锻剑的铺子,这种材质可是少见的极品锻剑材料。”办法总比困难多,世界上总会有不认识它的工匠。
太后失语片刻,“……这于你该是好事,你怎得如此抗拒?”
“好事……?”夜宁低低笑起来,“您管接手一个支离破碎,需要给其他国家割地赔款,送去质子求和,寒门怨声载道,百姓颠沛流离,朝堂上八成武夫,近十年无文试科举的国家,叫好事?”
“这好事你怎么不给夜琴?食民之禄,忠民之事,您的好儿子和嫡亲孙女惹出来的祸世,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太后娘娘,您觉得,这合理吗?”
夜琴适合做金尊玉贵的公主,她就适合做那被口诛笔伐脑袋时刻会搬家的怨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