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雌雄

    “找处水潭。”祁天倾冷声对着丹鸟下令。

    丹鸟当年就是被他一顿暴打后抓回的，所以对于他的命令，有时候甚至于比祁司倾这个主人更有效。

    直至祁天倾泡在水中，祁司倾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她好好的一个大哥……怎么就、怎么就……

    她蹲在水边直愣愣看着前方，实则魂与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为了安全，她们一来就在附近用符箓布下了重重隐蔽阵。

    祁天倾外袍褪去，只着单薄的里衣在水中起起伏伏，双臂扶着岸边，好似那从深海中浮出水面的人鱼。

    她也没想到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这么随意的就展示在别人眼前，且那人还是她小妹。

    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别人。

    她泡了大半个时辰，温度在慢慢的往下降，也怕祁司倾胡思乱想，还是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毕竟也是迟早的事。

    “过来。”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冷硬，倒是多了几分慵懒。

    祁司倾回神，就以蹲着的姿势脚下横跨着慢慢的挪过去，低头看着水中的她。

    祁天倾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为什么……”祁司倾的声音有些恍惚。

    祁天倾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这事也得跟你说清楚。”

    “你为什么女扮男装？”她不明白，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不论是记忆中还是寥寥几面短暂的接触，完全看不出来，她也完全没想到。

    “四哥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知。”祁天倾双目微合，一时间竟显出了几分温婉，却是苦笑着的。

    祁司倾表示印象里冷着脸的大哥好像回不去了。

    “想必你也略微了解了这个世道，虽说我们祁家有所不同，但也固执死板，往上数个几千年，家主的第一个孩子都会是男孩，而母亲生下我时，父亲与老祖怕引起族内动乱，就将我报成了男孩。”

    “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他的继承人就是我了，但世道不会接受一个女性掌权者，更不允许女子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们一头。”

    朴素而无华的答案，是上百年的小心隐藏。

    “从记事起父亲就将我当做继承人教导，即使后来有了玄倾，宴倾，风倾，九倾，父亲的想法也没有改变，或许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被迫走向一条崎岖颠簸的道路，此后时刻都害怕着有翻车的可能。

    可懂事后她又庆幸她能走这条道路，这条路让她有足够的身份与人叫板，有更多的选择和机遇。

    她肩负使命，日后要接过父亲的担子，不仅要保护家人，还要保护家族。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她从小就选择避着人群。

    为了在继承人中保持祁家第一的地位，她会日夜苦练。

    为了家族，她能上刀山，下火海，父亲说她愚忠，母亲说她愚孝，她自己却觉得好歹自己不是愚昧无知。

    祁司倾没有那种大义，自是不理解的。

    这世道对女子苛待，可祁家算是为数不多的净土了，起码祁家不会用女儿外嫁联姻维持那虚假的关系。

    “我想我是幸运的，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