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杀瓜
“她嫌少……”小三捂住半边被打得不成人样的脸,看向哥几个,斟酌言语,问:“要不,你们仨,把欠她那一百,现在就补上呗……”
那天小三差点进医院。
没进是他掏不起医药费。
“他们给你钱,你就收着呗,给我干什么?”都随缘听完来龙去脉,寻思这里头误会大了,准备改天好好解释解释。
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都随缘又转念一想,要解释开了,那几位肯定得让他把钱还回去……
想想还是不解释了。
给了小狐狸的钱,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抠回去!
“我不给你你有钱买烟?”佛飒飒确实是喝高了,居然心疼起都随缘没烟抽……
后来想起这段,佛飒飒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张大脸来个大嘴巴子!
都随缘闻言,第一时间不是感动,而是把钱收起来,很严肃还给了佛飒飒:“再没钱,我也没动过要你如何的念头,既然说好了养你,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自己的钱,好好收着,要想买什么,就跟我说,我买不来,我可以去卖……”
打住打住打住,再说下去就不是深情,变成奸情了。
“那你没烟了……怎么办啊……”佛飒飒没去接他手里的钱,只哭唧唧,认真在思考,都随缘没钱买烟,要去哪里卖……
听说人到了三十五,找工作挺难的。
“只要我想,满地都是烟……”都随缘给佛飒飒一个宽慰的笑,然后低头,把自己刚吐地上的烟捡起来,一边抽一边问佛飒飒,“谁刚从这路过丢的吗?这烟还点着呢……”
之后都随缘也没额外给几人解释,所以到现在,几人还觉得佛飒飒爹妈双全,亲戚朋友都住双桥。
“你妈在家里也给你煮馄饨呐?”根子这还追着问呢,“要我说,你爹妈也太没良心了,虽说是个哑巴子,但哑巴怎么了,哑巴不是人啊?就这么给你卖了,要卖嘛,也找个富贵人家卖啊!卖给缘哥……还不如卖给我!”
都随缘性子高傲,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当即冒着四百块被要回去的风险,把佛飒飒一对爹妈被车撞死的事情从头讲起……
“哦豁……”根子满脸难以置信,不时看看都随缘,又不时看看佛飒飒,一边想满足八卦欲望,一边又担心小姑娘心里承受不了。
佛飒飒倒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她活得久,也就见得多。
生命这件事情,本就极其公平,又极不公平。
公平的是不管怎么活,不管活多久,反正都是要死的。
不公的是,虽然都是要死的,但王八一动不动千年,蜉蝣兢兢业业诚诚恳恳交配就活半天。
天长地久和朝生暮死……应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都随缘讲完那一段,又对根子道:“这事儿当时闹挺大的,你就别到处传了,所以你也别告诉花爷他们,我想让飒飒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根子没接话,倒是进来吃饭的人开始对佛飒飒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车祸活下来的姑娘……”
“哪个车祸?”
“你还不晓得啊!就……”
佛飒飒看着都随缘。
都随缘捂了捂嘴,又不得不对吃饭的听众都嘱咐一遍:“孩子命苦,大家嘴上把住门,都积点德……”
听众没人睬他。
都随缘无奈回望佛飒飒。
“我不会到处说的……”根子低声跟都随缘说话,“既然不是人口买卖,把我那一百块退回来吧……”
都随缘绝口不提这事,只顾左右而言他。
“飒飒要不我给你叫份炒饭?”都随缘不是拿佛飒飒挡枪,他是真担心她吃不饱。
要兜里有钱,吃不饱也就吃不饱,他再去给孩子买点都行。
问题是兜里比脸干净啊!
都随缘寻思,反正都蹭饭,人情算是欠了,要欠了人情还没吃饱……有点亏啊!
“嘤嘤嘤……”佛飒飒叫起来喵啊喵啊的,还怪软萌。
“诶缘哥,你真的不打算送飒飒去上学吗?就是哑巴,也该去学个手语啊……”根子看着佛飒飒讲不出人话的样子就难过,他生怕自己家以后添个姑娘也像飒飒一样,天生是个哑巴,他劝都随缘,“孩子这个年纪都该去学校里玩耍,你就是再穷,也不能穷孩子教育是不是?”
“她学个手语是行啊……”都随缘点头,“但是我们几个都不懂手语,她要学,那我们几个都得学,我出学费,你学吗?”
根子想想是这个道理。
正准备点头说学。
忽然那死去的学习记忆又开始复苏,然后对根子的灵魂开大,接着疯狂普攻……
“嘶——”根子倒吸一口凉气,点了根烟,跟都随缘建议,“我觉得孩子呢,主要是四肢健全,外表看起来像个人就行了,能不能说话嘛……倒是不那么要紧!但是一定要精神正常!”
根子的话勾起了都随缘痛苦无比的回忆,而后两人达成一致。
吃完饭,根子要回公司眯会儿午觉。
都随缘和佛飒飒同根子从吃饭地方出来,又一直到根子公司才分开,过个马路,二人回了家。
“要没吃饱,我给你切点西瓜吧?”都随缘从西瓜袋子里把一大堆手机拿出来,转头对床上蹲得很没形象的藏狐道,“玩着手机吃着瓜,完美!”
“根子个煞笔!我摇头是要风扇摇头吗?我那是让他给我把风定住!定住啊!”佛飒飒热得小眼睛都眯成条缝,恨不得见谁挠谁。
“你要实在热……”都随缘去外面厨房拿菜刀,推门进来,在空中,用刀指着小狐狸精比划,“我可以给你买个冰箱,通了电不关门,你就躺里头。”
“你买得起冰箱?”佛飒飒不是看不起他,是他确实买不起。
“你应该关心我能不能交得起电费……”都随缘说着,一拳头捶爆了地上的西瓜。
家里也没个地板,西瓜被活活捶死在泥巴地上。
都随缘拿红色塑料袋给它垫底下,让这瓜勉强算是走得比较体面。
而后,一人一狐,在这瓜还没死透之前,把它分而食之。
红色血液如吃饱的蛆,从两边嘴角,努力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