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瓜
“两……”都随缘准备说两百。
但他在看佛飒飒脸色。
毫不意外，佛飒飒那厌世神情再次浮现在狐脸上。
“两千。”都随缘当即改口。
大着胆子，给根本就不存在的余额加了个零。
这充分说明，世上男人都一个样。
为讨狐狸精欢心，随时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都随缘这个条件，顶多算骷髅打肿脸充瘦子。
“两千啊。”加了零，佛飒飒还颇为嫌弃，“两千块，能买个什么手机啊？买大米都够呛！”
“大米？”都随缘觉得小狐狸精还是太不了解自己，“我给你买的东西，当然都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有钱谁特么买大米？”
“你说你有钱？”佛飒飒打了个呵欠，还是准备洗洗睡了。
都是做梦，还不如睡觉做的梦来得嚣张。
她知道让都随缘拿两万出来给她买个手机，确实不太现实。
但听到两千这个数字，佛飒飒还是有点儿心碎。
当然，那个真正能叫她心碎成渣的数字，还没让她听到呢！
不然她估计连梦都做不好！
第二天，大早上，都随缘把自己所有存款，从家里各种地方掏出来，连硬币都没放过那种。
堆一块儿数了数。
“一、二、三……”
两千二百五，一毛钱都不带多。
留下五块给飒飒吃早饭，都随缘揣着两千二出了门。
别问还有四十五去哪儿了。
留点儿存款不行？
有钱就一定要全花了？
花五十块买俩大西瓜，都随缘一手拎一个，敲开了根子爸家大门。
求人办事，哪里能空着手去呢？
“哟！这是，犯什么事儿了？”根子爸对都随缘，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一看这么大阵仗，估摸着都随缘所谋，哦不，所求甚大。
都随缘没说话。
只是当着根子爸的面，把两千一百三十四块钱（别算数目为什么对不上，男人兜里不能有包烟？）摊开，然后板着脸，跪了下去。
“哎哟，哎哟！”根子爸慌里慌张把都随缘扶起来。
在听都随缘说，他要十部智能手机，其中有一部还必须是全新香蕉牌的手机后……
根子爸让都随缘接着跪。
“卖破烂和卖二手，他是有区别的，你晓得吧？”根子爸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对都随缘叹气。
“我晓得。”都随缘一直在揉膝盖。
跪得太久，麻了。
“你要这么多手机，干嘛？搞电信诈骗啊？”根子爸出于八卦，顺便关心了下都随缘买手机用途。
“不是。”都随缘人穷志不穷，偷摸拐骗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干。
拐狐狸精另说。
娶老婆的事情，怎么能算拐呢？
他老老实实回答：“我不是开公司了嘛，那么多员工，肯定都得配个电话不是？”
“哟。”根子爸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两天不见都随缘，他居然能有这么大能耐，“这就招到十来个员工了？”
“没，就我一个老板。”都随缘不好意思笑了。
“那你这电话配给？”根子爸突然觉得周围空气有点凉飕飕，凉得他汗毛孔都张开了。
这时候要搞个面膜补点水啥的，那肯定能给皮肤吸饱！
“是的。”都随缘以为根子爸猜透自己心思，很惭愧低下头。
“我说。”根子爸很明显猜偏了。
他缓了缓，定定心神，语重心长告诉都随缘：“这死人生意，我们可不能做啊。
损阴德的，虽然你这辈子注定没后人，但你好歹领养了闺女不是？
那女娃来吃饭我也看过好几回了。
虽说有早夭之相，但好好养着，未必就不能活到送你走那天不是？
赚钱的路子那么多，你非得……”
“等一下！”都随缘先叫停了根子爸语重心长的发言。
对于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小狐狸精，都随缘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更何况根子爸说话还这么过分！
什么叫早夭之相？
他的佛飒飒可是藏狐成精！
能活好几万岁那种！
真正的万岁爷！
你们这些凡人！懂什么哇！
都随缘当即就想引经据典，同根子爸舌战个三百回合！
可是现在他有事要求人家。
佛飒飒还在家里等他。
等他带着手机回家。
说了要对她好的啊。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都随缘很认真把心头火气往下压。
哪怕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在颤抖。
但他能坚持把话说完：“我没有做死人生意，目前老板只有我一个，员工有很多，最起码未来有很多，只是现在一个还没招到，只能我自己兼职，我给我自己的兼职配个手机，这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根子爸怔住。
根子爸想想，点头。
然后去给都随缘选手机。
选着选着，根子爸突然从很多部二手手机里抬起头来，问都随缘：“搞半天，你还是要走电信诈骗这条道路嗦？”
都随缘点了根利群，张口说其他。
他说：“白利群又涨价了。”
最后，根子爸勉强在，几乎不赚什么钱，和几乎也不坑都随缘，这两条比银河还要宽的线中间，取了个中间值。
选出十部手机。
其中一部，全新的香蕉手机。
嗯，他取的中间值就是，他又赚都随缘的钱，又坑了都随缘。
要挑毛病，那也没毛病，反正他都是按都随缘要求来选的。
就是都随缘不懂行。
他不明白该怎么才能提出合理要求！
不过现在都随缘还不知道这一切。
他只是千恩万谢后，很怂又很硬气说了句：“飒飒是女孩子，爱美，怕胖怕黑，所以白了些，瘦了些，不是什么早夭之相。”
“哈哈哈你知道叔年纪大了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根子爸嘻嘻哈哈就把这事过去了。
世上烦扰，不过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被根子爸礼送出门的时候，都随缘又看到自己进门时拎的两个西瓜。
那西瓜啊，又圆又大，绿油油的纹路，瞧着就很甜的样子。
都随缘吞吞口水，想起家里小狐狸精。
一整个夏天，热成这样，他家小狐狸也没能吃上一口冰镇西瓜。
“叔你别送了，我自己能走。”都随缘面不改色，把手机都丢装西瓜的红色塑料袋里，然后在根子爸目瞪口呆神色下，极其自然，弯腰拎起两个瓜，头也不回出了门去。
根子爸伫立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至于都随缘。
在根子爸看不见的拐角处，眼眶都湿了。
他何尝不知自己行为有多没品？
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他家里有一只很娇贵的小狐狸，他得好好把她养大。
不为送终，就是想好好把她养大，要她过上最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