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坟头草
“难怪根子爸不待见你，我非常理解他爸的心情……”佛飒飒差点被都随缘笑死。
被都随缘领养后，佛飒飒跟着都随缘去根子家蹭过饭……
毕竟两人这地方，也没平方留给厨房，吃饭除了到处蹭，也就是鸡蛋灌饼。
在根子家，根子爸简直是躲着都随缘走。
但凡都随缘出现，根子爸绝对换地方待着。
一开始佛飒飒还以为根子爸也有自己这天赋，能一眼望穿穷富。
还是根子告诉她，说二人有不解之仇。
这么说的话，仇怨确实挺深。
“讲道理这里边就没我啥事好不好？”都随缘愤懑不平，连嘴里的烟都不香了，“根子跟我说，他读书本来就混日子。
后来看我没机会读书，觉得我怪难的，读书才认真了些，好放学教我。
但学习真的很苦啊，他每天那么痛苦，我又学得不咋地，读书还不如他，他都要气死了。
我学这么差还不想读，他干脆一狠心，也不读算球……”
都随缘自认为逻辑没什么问题，但小狐狸精差点被他笑死。
“所以，他十岁那年就退学了？”佛飒飒知道根子是退学的，花爷也是，五个人里，就小三这个人下人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哪能那么早……”都随缘解释，“他爸威逼利诱，让根子读完了初中，高中没考上，去了职高，然后在职高里因为喝酒被抓，直接开除了。”
“呃……”佛飒飒还以为是退学，合着还不如退学。
“所以，你说，这跟我有啥关系？”都随缘还叫不平，“根子本来就不是读书那块料！”
“那当然跟你有关系……”藏狐翘起后面两条短腿，看起来很诱人的样子，“你当年要坚持读下去，根子现在搞不好能当个教授啥的，毕竟你这么蠢他都能教会，教那些聪明人，不是轻轻松松？对了，他在学校喝酒？酒哪来的？怎么带进去的？”
都随缘把烟屁股丢进垃圾桶里，淡淡道：“我买的，那年有人说要教我修家电，我一高兴，请他们喝的……”
“你就说你该不该吧！”小狐狸精眼刀似雪花飞，一刀一刀，把都随缘迷得不要不要的。
“该！”都随缘实在人，见情色忘人设，也不高冷了，只欷歔，“十岁那年，我和根子互相抱着对方，坐在街头痛哭，那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连读书的苦都吃不了，还能有什么作为，有什么出息呢？”
“诶。”藏狐慢慢踱步到他身边，去蹭他膝盖，“能不能不要这么伤感，我好不习惯。”
“你别过来，这有焊枪，烫一下，够你受得。”都随缘把飒飒推远了点，往自己身后放，嗯，软乎乎的，毛绒绒的，触感令人着迷。
“也不是伤感。”都随缘接着道，“我没想到，不是我以后的人生就这样，而是那年，就已经是我人生巅峰了，后来啊，再也没有教我读书识字的朋友，难过再也不敢坐街头哭，尤其成年以后，哭都得偷偷躲着，生怕被人瞧见狼狈不堪。”
“你这更伤感了啊喂！”佛飒飒不满，在都随缘背后拿小鼻子拱他腰。
“哪里来的刁民！”都随缘一把抓住狐狸精的小鼻子，大喊，“竟敢谋害朕的腰子？”
佛飒飒气昏过去。
“我们会有钱的。”都随缘立flag。
佛飒飒醒来，听见这话，又差点昏过去。
怎么说呢，这种话，千万不能轻易开口说出来，这世上有一种人，他说坏的，不一定灵，但说好的，绝对不灵！
都随缘就是这种人。
“等你有钱？”小狐狸精笑了，“你三十八岁了还是穷比一个，就没反省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都随缘还真没反省过。
对于生活这件事，都随缘一直得过且过。
没有家的人，真就无牵无挂，只要日子能对付着凑合，那就很好了。
“这就是命啊。”小狐狸精很认真告诉都随缘，“你五行属火，命里克金，没办法的，生来就没法富贵！”
“我偏不信命。”都随缘脸上那种高冷又出来了。
从前他没有家人，信一信也无妨。
现在他有想要好好照顾的人了，这命，不信也罢！
“上一个这么说的。”小狐狸精很不屑，“坟头草比我都高。”
“那也没多高嘛。”都随缘抱起小狐狸精，往床上丢，“你放心，我以前穷，不是没本事，那是我没想着好好过日子，灌饼摊子爱开不开的，不是我吹，要早知道会领养你这么个吞金兽，我早存下几百万了。”
也没过多久，都随缘就证实了，他确实是在吹牛。
维修家电这行的黄金时代早过去了，人家是吃屎赶不上吃口热乎的，都随缘这时候来分羹，简直就是趁狗吃完，捡狗拉的吃。
现在家电太多智能化，坏是容易坏，但修起来，不要太容易。
还要高科技人才，最起码得识字。
而且现在人生活水平提高了，谁家坏个东西还紧着修？
能紧着修的，多半掏不起维修费，不得跟你扯皮？
反正公司开起来一个月，都随缘是一个子儿没见进，还不如卖灌饼呢！
在一个下水道堵水，返水的夜晚，都随缘彻夜难眠。
佛飒飒也难眠。
“这也太臭了啊……”小狐狸精把鼻子埋枕头底下都掩盖不住。
“是啊……”都随缘又点烟。
别的小区一楼下水道都是单独走的，都随缘租这破小区不一样，一整幢楼，下水道全从一楼走。
要堵，就堵一楼。
看着满屋子漂浮着的屎尿脏污，都随缘都替身边这小狐狸感到心疼。
人从藏区高原来这，不是来体验生活吃苦的。
“要不，我明天还是去出摊吧……”都随缘寻思，自己起早贪黑，应该能给小狐狸租个不错的公寓。
“我管你出不出摊，快想办法搞走这些东西吧！晚上还睡不睡了！”佛飒飒要疯了。
她生性喜洁，别的狐狸占老鼠洞就能活，她不能。
佛飒飒受不得那股子脏劲。
实在是人类社会讲究身份，要名正言顺，不然她进这破出租屋那天，抬脚就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