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反抗
夏晚乔上辈子向来不在意这些出格的言语,以为只要她行得端坐得正,旁人的污言秽语就伤害不了她分毫。
可夏晚乔不明白污言就如同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迟早会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苏溪也是拿准了这一点,用舆论的力量逼她,逼她嫁给杜方林。
按理说杜方林这人是个城里人,也有正经工作,虽说是个二婚,亡妻留下的对双胞胎,不过在相亲市场上也算得上是受欢迎的相亲对象。
可为什么偏偏费尽心思做这个局,夏晚乔想不明白,索性她也不再深想,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开现在的困局。
听夏父刚刚那话的意思,大概是想着让她赶紧嫁到杜家去,好平息今天发生这件事给家里带来的负面言论,只要两个人是正经谈对象,要谈婚论嫁那种,村里的人就算想造谣她乱搞男女关系也只能是谣言。
可夏晚乔不愿意,上辈子她选择了妥协,她以为自己被逼到了绝路,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所有的事根本由不得她,像是走到了死胡同里,只能被父母安排着走出来,迷茫,挣扎都是无用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不愿意又能如何?一个从小到大未曾走出这个乡镇的女孩,纵使想破脑袋,也不知当下这种糟糕的情况能如何自救。
她顺从,妥协,结果呢?她婚后辞去工作,按照婆婆的要求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把家里每个人照顾的面面俱到。
等到双胞胎高中学业完成后,她才正式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将近四十岁的年龄,从头开始学做生意,开厂,尽管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创业时机,可好歹她抓住了尾巴,赚了个盆满钵满,厂房开了一家又一家,员工招了一批又一批。
原本这些积蓄都是要留给双胞胎的,自私点说,她从小养到大的两个孩子,早就视如己出了,可没有想到那两个孩子,从未拿她当亲生母亲看待。
她本不知道这些,也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虚伪的梦中,她一直认为孩子孝顺,和丈夫虽说没有感情,可磕磕绊绊过了一辈子,也算是凑合过下来了。
直到近几年,两个孩子每次回家都会以各种理由找她要钱,甚至撺掇着杜方林让她立遗嘱,这些她都可以由着他们,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污蔑她外面有人,想把挣的钱留给外面的男人。
她虽有心生欢喜之人,可她清楚她已婚,两人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从未表露出心意,只藏着心里,一辈子行的端坐的正,行为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更是全心全意对两个孩子,怎么到头来却被亲手养大的继子继女如此污蔑。
她那时就决定好了遗产的去向,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拿她的血汗钱!
杜方林下葬那刻夏晚乔更是清楚意识到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双胞胎把他们的父亲与他们的亲生母亲合葬在一起。
从头到尾没有通知过她,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像是害怕她不乐意,又像是害怕她阻止。
其实百年之后能不能和杜方林合葬在一起她并不在意,可双胞胎这样的做法着实寒了她的心,本来以为,他们早已经成了一家人,可到头来,人家从来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她是个外来者,也是这个家的局外人,她甚至反思,她在这个家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没有听到双胞胎的对话之前,她尚且能自我欺骗一下。
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彻底明白了,在杜家她是保姆,是摇钱树,是被排斥在一家人之外的存在。
前半辈子为这一家人操劳忙碌,后半辈子为这一家人赚钱,也幸亏最后脑子清明了没把遗产留给那两个白眼狼,不然她非要悔死。
她不后悔把钱捐给福利院,继子继女已经有了养活自己的本领,可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个孩子没有能力活下去,她一生都在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最终也没能如愿,既如此,就多帮帮那些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吧。
最起码做了件行善积德的好事,说不准这次重生也是因为她做了件大善事,好人有好报,换来了她这次重来一世的机会。
这辈子,既然重新开始了,她就不会再选择上辈子的憋屈走法。
“晚晚,醒了也不晓得出声,刚刚你爹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你赶紧起来给你爹认个错。”夏母掀开门帘直接走进夏晚乔的卧室,看到夏晚乔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夏晚乔听到夏母的声音怔愣片刻,好久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了,可她为什么要认错?她什么也没有做错,若说做错了,也是好心下水救那两个孩子,
人啊!还是不要爱心泛滥,救人是好,可也要考虑后果,别把自个搭上去了才知道后悔。
“娘,我不想嫁。”夏晚乔张开干燥欲裂的嘴唇,一字一顿的说。
夏母先是一惊,震惊向来懂事乖巧的女儿忽然忤逆他们的安排。
沉默一瞬又理解了闺女的想法,刚醒就听到嫁人的消息可能难以消化,她好生安慰说:“林家那后生虽然结过一次婚了,可条件是顶顶的好,再说,今天你救了他的俩孩子,这俩孩子的母亲去世了,长大后肯定把你当亲生母亲孝顺,我知道前些天你和林家那后生已经相看过了,没看上人家,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也是你们的缘分。”
夏母能如何开解,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结婚怎么收场,发生这样的事,对女孩子来说多少有些污点,正经人家谁还愿意娶闺女,都是命,要认命!
夏晚乔听到夏母这么说心里不难过是假,从小到大她的听话懂事大多是不愿和父母计较,也一直认为爹娘不会坑害她,可现在,她心里清楚明白按照父母的安排往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尽管她说了不愿意嫁,夏母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像是听不到她的抗议一样,坚持他们原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