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废物
正在厂区外打扫卫生的叶小文停下手中的动作:“是,孙队长,我叫叶小文。”
“很好,你过来。”
叶小文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关山,忐忑不安地看向孙大山。
孙大山问:“三十三号,你跟五十六号住一个监舍?”
叶小文说:“是。”
孙大山说:“那你就帮忙把你的舍友关到禁闭室去吧。”
叶小文犹豫道:“孙队长,我没有进去禁闭室区的权限。”
孙大山转头看向叶小文,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哦,我忘了事务犯的权限没有那么大了。那麻烦你帮我找两个我的同事来。”
叶小文左看看右看看,厂区门口明明就站着两个狱警。
“怎么?”孙大山拿着烟盒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叶小文连忙转身,向门口的狱警走去。
孙大山刚把烟点上,门口的狱警就进来了,孙大山眼皮都没抬吗,说:“地上那个,关禁闭室。审批单我已经写好了,一切流程合规。”他叼着烟,轻蔑地看了地上蜷缩着的关山一眼,“关他几天,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消极怠工。”
两位狱警将关山拖起来,拉着往外走,孙大山想了想,喊道:“下次,先顾好自己,再替别人求情。”
关山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孙大山,那眼神让路过的事务犯们都害怕地躲着他走,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挣脱狱警的束缚,在监狱里大杀四方一样。
叶小文拿着扫帚站在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孙大山走出厂房,眼神扫视一圈,正好看到叶小文,他喊道:“三十三号。”
叶小文应声:“到。”
“把里面收拾一下。那些机器板凳,原来怎么放的,还怎么放吧。”孙大山说完,叼着烟踱步走了。
晚风送来叶小文的回答:“是!”
关山不是第一次进禁闭室,在部队时,为了应对极端情况,训练中都会加一些挑战人类身体、心理极限的极端训练。章林把他和宋宁丢进深山那一段时间,他们也经历了各种极端训练。
这些惩罚措施,最难挨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他蜷缩在这三平米见方的禁闭室里,腰腹、胸口痛得他冷汗涔涔。他自己检查了一番,还好肋骨没有骨折,不然断裂的肋骨扎伤内脏,他就得被送医了。
他的确没想到,在这第四分监区里,让他受到伤害最重的,不是张存山,也不是围绕在张存山身边的那些人,更不是稍微有点权力的“夜互监”和“事务犯”,而是狱警一队中队长孙大山。
究竟是每个来此监狱的人都会受此待遇,还是说孙大山只针对他一个人?假设是针对他一个人,那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孙大山也已经被张家收买了?可这跟他关山有什么关系?张家的人并不认识关山啊,更何况如此明目张胆地针对他。关山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蜷缩在地上痛得晕了过去。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禁闭室铁门上小天窗里射进来微弱的光芒。
关山猛地睁开眼,想伸腿却无论如何也伸不开,脑袋转了转,才想起他被关禁闭室了。骨头连着筋一动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小腿由于伸展不开已经浮肿,肌肉一阵阵酸疼,浑身上下像麻花一样拧着,难受得不行。
再痛也得活动,不然就真的只能等死!关山曲着腿活动上半截身子,弯着腰,活动下半截身子,最后再坐在地上,活动腰……
今天已经是一号,是狱警们发放购货清单的日子。这次购买的物品说不定能让他与张存山的关系前进一小步,他得想个办法出去!
禁闭室里塞满了隔音棉,关山听不到外边的动静,不知道现在几点,他拼命摇着大铁门,扯着嗓子喊叫。就这样嚎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有人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狱警敲着铁门说:“五十六号,嚎什么?”
关山隔着门哀求道:“警察同志,能不能帮我叫你们孙队长过来,我有要紧的事要报告。”
狱警不耐烦地说:“什么要紧的事?孙队长忙着呢,有事你先跟我说,我帮你上报。”
关山哀嚎道:“警察同志,我的胸口针扎一样的疼,我快受不了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医生?”
昨天孙大山打人的阵势闹得大,狱警怕人真死了,也不敢托大。狱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在关山又晕晕乎乎即将晕过去的时候,禁闭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孙大山站在关山头边,踹了关山肩头一脚:“昨天不是挺有血性吗?怎么过了一夜就半死不活了呢?”
关山本来还坚持着不晕过去,被孙大山这么一踹,一口鲜血喷出,孙大山吓了一跳。
两名狱警慌忙上前,将关山放在担架上,匆匆抬上担架。
关山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一开始章林铁青着脸站在他面前,骂他:“我怎么带出来你这样的兵?刚进监狱两天就被人整成这样,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是废物!”一会儿又是宋宁拍着他的肩膀说:“关山,你行不行啊?我等着你帮我报完仇再去投胎呢,结果你才进去两天就成这个样子了。你真是史上最菜特种兵啊。”关山想反驳一句“我们只是普通陆战士兵啊”,宋宁已经变成了江舟,江舟站在怒江边,眼角还带着泪:“关山,听说我哥和晓华姐当年都是在这里追着毒贩去了金三角,你要是能成功打入张家,一定要帮我查出当年的真相。”场景又一变,韩永福站在那盆绿萝前,低声叹道:“关山啊,醒来吧,相信自己,你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冯健、史大庆、言述、林大勇,还有牺牲的华周,还有连队里的那些战友,一个个出现在关山眼前,喊道:“关山,醒来吧,继续你未完成的任务吧!”关山一个激灵,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关山望着天花板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转头,孙大山正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里没有了各种挑衅和讥讽,相反,竟流露出一股担忧。
“你终于醒了?”孙大山声音有点哑。
关山一时有点摸不透情况,迷茫地问:“这是哪?我躺了多久?”
孙大山说:“公安医院,你躺了三天了。”
“三天?”关山怔了怔,“我躺了三天?”
孙大山略微抱歉道:“是我下手太重了。”
关山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懵,他望着手上、脚上的镣铐,又看看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明明他自己检查过的,肋骨没有断啊,伤势也不算严重,为什么他会被送来医院?
“我最后踹你那一脚,导致你内出血晕了过去。”孙大山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具体的等下让吴队长跟你解释吧。”
关山更懵了:“吴队长?”
“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