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入狱
关山已经在脑子里将所有事情过了一遍，他明白，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当务之急是他不能因为杀人而刑罚过重，过犹不及事情便会失控，也不能完全指望上级安排一切。事情是不断变化的，他必须自己努力去争取将事情拉回可控范围内。不然任务以这样的形势结束，连自己也要指望上级捞自己出去，那成什么事了，就算最后自己被无罪释放，就算章林不追究他的责任，他自己也会内疚到死。真到那时候，自己的余生估计只能日日买醉躺在宋宁坟头哭泣了。
他深思熟虑之后，便将于海的死说成是那劳保男开偏了枪，于海和劳保男已死，死无对证。林志强如果醒来，也可以为自己作证，再加上吴一飞从中斡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只要咬死不认，总之绝对不能被判死刑！
审讯室里，白炽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关山交代完所有事情，便垂下头，等待着李为民暂时给自己一个结果。
李为民正板着脸，一脸阴沉地看着关山，一个刚刚退伍的退伍军人，刚刚回家就连杀两人，还有一个重伤，这件事怎么看都很奇怪。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李为民正准备开口再问点什么，审讯室的房门被敲响，李为民皱着眉头看向门口，思考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出门去。
审讯室门口，一名刑警等在门外，看到李为民出来，一脸为难地说道：“队长，缉毒大队的吴队长正等在办公室内，点名找你。”
李为民不耐烦地问：“吴队长？哪个吴队长？”
“是吴一飞队长。”
“吴一飞？”李为民往审讯室看一眼。“来得还挺快。你没有告诉他我在忙吗？”
“告诉了，可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必须现在见到你。”
李为民冷笑了声，说：“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依法办事。不见，把他打发走！”
李为民说完就又进了审讯室，冷笑着看着关山：“你挺大来头啊？惊得动吴大队长亲自来捞人。”
关山一惊，吴一飞来了？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吴一飞。李为民将关山的反应全部看在眼底，眼底的嘲弄越发明显。
关山知道李为民误会了，现在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多说多错，便不再多言。
李为民敲了敲桌子，沉思了一会儿，说：“今天就审到这里，先把他收押起来。”
李为民推开办公室的门，吴一飞正坐在那抽烟，显然他的同事没能把他赶走。看见他进来，吴一飞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抽烟，一句招呼都没有。李为民惊奇地盯着他，怎么他秉公办事还是他的不对了，他盯着吴一飞讽刺道：“吴大队长想抽烟怎么不去缉毒大队你自己的办公室里抽，跑到我们刑侦楼里抽，还跟狗皮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我怎么记得吴大队长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啊？”
这话说的确实有点重，他自己说完也感觉有点过了，但吴一飞无动于衷，他拿起桌上的烟递给李为民：“抽烟。”
李为民现在真是黑灯笼里点蜡烛—— 有火发不出，他一把接过烟盒，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半晌他又觉得不对，低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烟盒吗？
他叼着根烟，惊诧地盯着吴一飞，没好气道：“你小子到底来干嘛的？”
吴一飞苦着脸说：“你知道。”
李为民皱眉：“我不知道。”
吴一飞说：“你刚才不是在审他？”
李为民火噌地冒出来了：“我告诉你，吴一飞，你今儿要是为这事儿来跟我求情的，我告诉你，没门。别说他只是一名退伍军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该咋地咋地。”
吴一飞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跟你求情的。相反，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理，认真查明事情真相，不要放跑坏人，也不要冤枉好人。另外，我希望事情调查周期要短，判决结果要尽快出来……”
李为民更是惊诧地看着他：“哦，你不是来求情的，你是来这当我领导给我布置任务来了。”
吴一飞叼着烟，无奈道：“毕竟是我发小，不想让他受太多苦。怎么说他也是部队退下来的，这件事拖得太久，影响不好。我知道李队长你刚正不阿，秉公执法，是位优秀的好同志，关山的案子放在你这里，我放心。”他将烟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身来。幽深的眸子盯着李为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李队长，拜托了。你的态度决定着许多人的命运。”说完他又向李为民郑重地敬了个礼。良久，才转身离开。
李为民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吴一飞的背影若有所思：“呵，跑到我这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态度吗？”
他抽着烟，陷入沉思。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李为民尽职尽责，案件查了半个月，终于水落石出。
半个月内，李为民调查、走访，还原案发现场，不得不说，我们的李大队长真是再世狄仁杰，当证据搜集完毕，他也已经摸清事情真相了。
半个月后，当李为民将调查结果扔在吴一飞面前时，吴一飞吃惊道：“这么快？”
李为民抽着烟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要求调查周期要短，结果出来要快的吗？”
吴一飞看看李为民，打开档案袋，看到调查结果时，吃了一惊：“你已经提交法院了？”
李为民瞟他一眼，他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还没有，我料定你不满意我的处理结果。”
吴一飞沉吟一阵，说：“我只是一个小警员，确实没什么资格干涉你的调查结果。只是如果结果是这样，许多努力都白费了。”
李为民说：“你可以让上级给我一个调查结果。只要不过分，我会考虑。”
吴一飞盯着他，认真思考着。李为民做事铁面无私，敢于犯颜直谏，从不谋私利，不徇私情。他执法如山，铁面无私，是东宁人民心中的“包青天”，正是因为清楚他的秉性，吴一飞才敢将关山的案子放心地交给他处理。而且这人极其聪明，断案如神，什么疑案、悬案到他面前没有解决不了的。他已经征得上级同意，有些事情，可以透露给李为民，让他协助处理。这个人能让领导如此信服，不简单啊。
“我需要他进监狱，至少半年。”吴一飞看着案卷上“无罪释放”的调查结果，犯了难。
李为民惊讶地看向吴一飞：“就这？上级直接一纸命令，至于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出来吗？”
吴一飞说：“这一切要经得起查证，更要让外边的一些人知道，他是个有案底的人。”吴一飞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而且，这个案子本就在计划之外，既然发生了，我们就想利用起来。”
李为民略作思索，说：“你想要他彻底去过去决裂？这也好办，他本就无罪，判他有罪，入狱服刑。这就是冤枉。要说对于一个当过兵的人，什么对他来说是最痛苦最寒心的？当然莫过于信仰的坍塌。他的信仰抛弃了他，冤枉了他，令他蒙受耻辱。所坚信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这个时候最容易走上歧路。没有什么理由能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了。”
吴一飞身体往后一靠：“就这么办吧”
李为民抽了会儿烟，又问：“林志强”
吴一飞睁开眼：“他醒了吧？他的事不归我管，我想过不久就会有人把他提走。”
李为民问：“怎么，你不认可他的做法？”
吴一飞苦笑一声：“精神值得敬佩，做法也大胆，但他真是给我出了个世纪大难题啊真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该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