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廑
第184章
“你说的方法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越狱。”
越狱?
蓝槿皱眉,抬头看了他好几眼,而后低头,笑了两声:“这个主意,不是你想的吧。”
“何以如此说?”殷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助我越狱可是大罪,你只是想让兰景和回来,犯不着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蓝槿声音低沉,连整个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是王爷让你来的?”
殷执舒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幽暗的墙壁,看着上面斑驳的血迹,轻声道:“他来找到我,让我说服你。”
“你都说是说服了,可见我不会同意。”
“他说你会的,”殷执顿了顿,半晌才吐露真言:“我也认为会。”
“梁王殿下说你心里对我始终存有一份歉意,这份歉意源自阿景,让我来说服你,也是为了让你心中能够放下。”
“放下?”蓝槿有些哽咽,看向殷执,眼中含泪,“你该恨我才对……”
“我的确恨你,” 殷执打断她的话,拍拍脑袋,最后垂下手,无力中又透着几丝洒脱,“我信你的确不知道,你若真要取代她必定要了解她,也必定不会忽略我与她的关系,可你不知道,三番四次地拒我于千里之外,可见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
“只要她能回来,过往一切一笔勾销,梁王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们会去楚悉国,楚悉新帝陆元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梁王殿下会以带世子云游四方增添阅历为由离开洛河城,届时会与你在楚悉国会合。”
殷执将赫连祁的计划详细道来,听得蓝槿心惊胆战,短短时日他便计划的如此周详。
陆元佐年初继位,常思便成了楚悉国的皇后,他们记着当初的恩情,必会护他们在楚悉安度余生。
可是……那样的话,兰景和是回不来的。
总归已经决定好了一切,让他们留在楚悉,让皇帝想要对长安不利的手被就此截断,以她的离开换来这一切,好像也不错。
“何时动手?”蓝槿问他,语调苍凉。
“子时。”
“这么快的吗?”蓝槿没想到原来殷执前来真就只是通知她他们要做什么而已,一切早就已经安排部署好了。
“陛下派人一直盯着梁王府,梁王子时不便露面,我会来接你,届时咱们一路向南,快到楚悉国时,梁王把你接走,而你……告诉我阿景在何处,我去接她。”
很周详的安排,只可惜要让赫连祁失望了……
蓝槿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一切,殷执不便多留,没有再说什么额外的话便作势离开。
隔着牢笼,蓝槿突然叫住了他:“殷执你知道吗?兰景和很爱你,很爱很爱,我不是兰景和所以才会说出以前那种伤害你的话,希望你……”
“我说过了,”殷执打断她的话,侧过头,将面对着烛火照耀的那半边脸露出来,眼中似有灯火闪耀,“一笔勾销。”
子时。
狱卒们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个个都睡得像是死了似的雷打不动,鼾声震天响。
殷执仿佛从天而降,打开了牢门,把蓝槿成功救了出来。
但看到蓝槿身后跟着的宋悦时,眉头不免一皱。
蓝槿知道她想说什么,在他提问以前就用解释堵住了他的嘴,“她知道兰景和更具体的位置,届时让她画个图给你。”
只有事关兰景和,殷执才会在意,才会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同意蓝槿捎上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
殷执安排的是一架小型的马车,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在漆黑的夜里还是能够遮住一些痕迹。
蓝槿坐在马车里,连放在膝上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我就不明白了,我把画拿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打开?现在带着上路麻不麻烦?”宋悦小声地抱怨着,“你该不会是又反悔不想走了吧?”
“没有,”蓝槿声音低低的,“我只是想着,如果让人发现兰景和躺在牢里……这解释不了。”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宋悦对蓝槿的担心嗤之以鼻,怀中紧紧地抱着蓝槿让她拿来的御马图,不屑地打醒她:“人家差点要了你这条小命,你还想着解释解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怎么想这么多?”
是啊,以前她哪里会这样?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一吐为快就好,可如今却畏首畏尾,做什么事都要想好最好的结果才去做。
别人都是越变越好,她倒越活越回去了。
见蓝槿不说话,宋悦自己也说不下去,打开了御马图的一角,看了一眼。
“等等!”宋悦惊呼,“御马图,你没有把那个印画出来吗?”
不可能!她对那个印章印象最深刻,最深刻的部分在她凭记忆临摹时当然是第一个画出来的。
可蓝槿把画拿过来仔细检查,是真的没有。
“怎么会没有?”宋悦也急了,拉着她的手,急切道:“咱们都走了,没有印就不完整,那咱们还要怎么回去?”
她们是必须要回去的,所以眼下只能……
“殷大人!”蓝槿掀开车窗帷幔,低声叫住殷执,“麻烦您,去梁王府一趟。”
“你疯了吗?咱们这就出城了。”殷执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拉直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求你,我有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回去拿!”
殷执还是带她们回了梁王府,总归梁王府都是赫连祁的人,就算蓝槿被瞧见了也无妨。
可梁王府里安静地出奇,即便是子时,也连一个守门寻水的人也没有,蓝槿一路小跑着跑回了霁云筑。
为了方便作画,赫连祁把他所有的印章都放到了霁云筑,蓝槿隐约记得,他有一块印,似乎是御马图那块。
顺利到达霁云筑,连几个姑娘也都不见了踪影,蓝槿轻轻松松拿到了装有他们所有印章的盒子,一块一块拿出来看。
可是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蓝槿急了,借着月光,印章上的每一个刻痕也都清晰可见,可是,的确没有御马图上那块。
难不成,还要她再画一遍?
恍然间,蓝槿瞟见了桌上一方从前都没有见到过的小木盒。
像是鬼使神差般,蓝槿迈着步子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伸出手去打开一看。
是一方印,白玉在月光的照应下熠熠闪光,翻转过来,是一方雕刻着“廑”字的印章,是那方印在御马图上的印章。
子庚的“广”,和蓝槿的“堇”,她还以为谁的名字里面有“廑”这个字呢,原来那是他们一起作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