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灵魂与皮囊
“不嫁了？”蓝槿震惊，反复问及确定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这种事情说笑不得，更何况，你不该为了一时的气话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都给搭进去。”
“奴婢没有在说笑，也不是气话……”眼见着蓝槿好像真的恼了，碧云儿方才的底气也去了一半，垂着脑袋委委屈屈，道：“奴婢就是……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
这是什么理由？蓝槿哭笑不得，更觉得有些生气。
“你是我院儿里的姑娘，谁敢瞧不起你，那就是瞧不起我！”蓝槿点点她的脑袋，“你也是，不许瞧不起自己，能娶我们碧云儿的男人上辈子可不知道是修来的什么福气，我没觉得他配不上你就不错了！”
碧云儿模样标致，性格又明朗，索达努那样跟在赫连祁身边久了也变得沉闷起来的人，受赫连祁的影响，成日都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蓝槿还觉得把碧云儿嫁给他是碧云儿吃亏了呢！
“姑娘快别说了……”碧云儿低哑着嗓子，方才哭过的嗓子像是垂危生命的最后呐喊，在苦苦哀求，“奴婢都这样了，有哪个男子会喜欢一个毁了脸的女子呢？”
果然是因为这样吗？
蓝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碧云儿，虽然心疼，但的确无奈。
这就是碧云儿这几日闭门不见任何人思索出来的结果吗？可蓝槿一点也不喜欢不支持她这个答案，没有人会喜欢。
虽然方才索达努没说，但蓝槿看得出他对碧云儿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是源于内心那份真实的喜欢，而不是区区的曾经的情分。
他心里是念着碧云儿的，否则也不会在和碧云儿争执过后丧着个脸灰溜溜离开霁云筑。
这个人真实、可靠、实诚，与碧云儿是绝配。
“所以在你心里，一切情谊都是源于你这张脸吗？”蓝槿板着脸，严肃地问她。
蓝槿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她们说过话，碧云儿的心里顿时有些真实的胆怯和惧怕。
“奴婢……”
“是不是照你这么说，这世间就不该有长相普通或是丑陋的人存在？她们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不、不是……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拿这药膏给奴婢，说能不落疤痕，奴婢心里膈应的慌，所以才……碧云儿垂下头，猛地咳嗽起来。
“这世间的一切哪里能随便就用相貌来作为标准呢？”蓝槿让妙云儿倒杯水来给碧云儿喝，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欢喜你是因为你是你，与你的相貌、家世都无关。”
蓝槿把药递给琬文，让她和妙云儿一起给碧云儿涂药膏，也算是明白了索达努的用意，“他拿这药膏给你，希望你的脸能尽快好不留疤痕，其实与他无关，你总想着他是为了自己能有个漂亮妻子的面子，可怎么就没有想过他是不想你自己看着伤心难过呢？”
蓝槿的话虽然做不到一语点醒梦中人，但好歹还是有些用处，至少碧云儿不再拒绝上药，至少她沉默的样子像是在思考。
说到底蓝槿心里还是有些歉意的，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一意孤行最终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心里永远过不去这个坎儿，也永远会记着这样一份亏欠和教训。
“你不信的话，去问问王爷，他是因为我这副皮囊才心悦我的吗？”蓝槿为了让碧云儿安心，把赫连祁都给搬出来了，“我长得如此平庸，你去问问他心里在意这事儿吗？”
没想到碧云儿还真是心动了，抬眼眨巴眨巴，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问吗？”
“当然！”蓝槿比碧云儿更好奇，毕竟前几日谈及为何喜欢为何爱这样的话题时，他的回答那样模糊又模棱两可，蓝槿并不满意。
更何况，如今她脸上因为过敏起的小红疹仍然泛着红色的斑驳，样貌可以说是有些丑陋的，她便更好奇面对这样的她、这样的问题，赫连祁会说出怎样一个答案来。
“我帮你去问！”
说问便问！当日蓝槿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连作画的心思都所剩无几，就坐在明堂里，眼巴巴地望着赫连祁来。
赫连祁今日不在府上，也不知去了哪儿，自打他接手调查先燕王当年谋反一案后，留在府中的时间简直少之又少。
期间乌敏聿还来过，自打参汤里被掺了萝卜汁儿的事情一出，她回去好生料理整顿了海望阁伺候的姑娘一番，果真抓住了两个萨阿木的人，本着萨阿木已经被软禁在城郊庄园，乌敏聿也在得到了蓝槿的同意后把那两个姑娘赶出了洛河城。
到底说之前给蓝槿喝了那么多没用的参汤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这一次乌敏聿亲自守在厨房熬了一盅玉米山药猪骨汤来，给扭了脚的蓝槿以形补形。
只是蓝槿的心思全都在等着赫连祁上，连鲜美的汤都少喝了好几口，乌敏聿第一次觉得自己在霁云筑里有些局促，不知所措。
“对了，姐姐揪出来的那两个姑娘，可还偷偷做过什么事吗？”蓝槿收回飘远的思绪，在乌敏聿汇报过后的一刻钟后，才想到自己要问些什么，“可别做了咱们不知道的事儿，被悄悄算计了都不知道。”
“想必没有了，”乌敏聿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偷偷藏着什么事儿，连说话的声音都略显底气不足，“这两个姑娘就是库房打下手的，都近不了我的身，而我又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大大咧咧说出来的人，她们不会知道的。”
蓝槿闻言轻轻点点头，可看着乌敏聿有些恍惚的神情，却始终觉得心里不安。
直觉告诉她，乌敏聿有事在瞒着她，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并无利害之处，只是至始至终都难以启齿，是她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
蓝槿对这些秘密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不该感兴趣。
赫连祁到了酉时三刻都没有回来的动静，蓝槿知道他这是又不回来用完膳的意思了，正准备拉着乌敏聿去厨房觅些吃食来，霁云筑便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抱着拳拜在蓝槿跟前，气喘吁吁，“大妃，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