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惩罚还是奖励
兰素和被罚了，罚她的人是兰绅意，原因是目无尊长。
蓝槿有些怀疑，兰绅意口中的目无尊长，尊究竟谁，而长又是谁，总之，一定不会是她和景夫人。
兰绅意罚兰素和抄写家规百遍，明日午时前交到赫连祁处，蓝槿霎时就明白了兰绅意做这么多事的用意。
赫连祁没那个闲心检查一个小孩子的抄书，推脱着让兰绅意自己管这事，给兰绅意一个台阶下的同时，也是在警告兰素和最好对蓝槿和景夫人都客气尊重些。
兰素和领了罚就想走，蓝槿也能想得到明日兰素和的抄书一定交不上来，她不想轻易放过兰素和，让赫连祁干脆把这事交给她来管。
“王爷日理万机，陪我归宁已是我的大幸，不如就让我来替王爷分忧，我一定公私分明，决不偏袒二妹妹。”蓝槿笑里藏刀，瞥了一眼满眼都是绝望的兰素和，那眼神似要将她剐了似的。
赫连祁说好啊，“难得阿槿肯主动做点事。”赫连祁笑着对兰绅意道：“岳丈不知，阿槿在府中甚是散漫，许多事都让侧妃去管，前些日子圣上下旨让她必须管协王府后院之事，她才稍稍上点心。”
他嘴里说着数落的话，可眼角眉梢全是宠溺的笑意，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哪里是梁王殿下在责怪大妃不肯管府中杂事，这是梁王殿下在告诉众人，大妃想管就能管，不想管就不必管，与任何人都不相干。
难得兰大姑娘在梁王府如此受梁王宠爱重视，景夫人院儿里的姑娘婆子看在眼里，都很高兴，都猜测是否兰大姑娘懂了事，开始明白景夫人的苦衷，担起长女的责任，要为家族分忧。
幸好她们也只是想想而已，否则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非得对蓝槿失望。
赫连祁不肯再离开蓝槿半步，连兰绅意的面子都不想顾了，跟在蓝槿身后寸步不离，蓝槿想单独和景夫人说几句话都要斟酌再三。
好在蓝槿突然记起，来之前从霁云筑的小库房里拿了几件皇帝上次的金银珠钗来想要送给景夫人和小孟和，谁知她下车辇下的急，东西都落在车辇上了。
这可是支开赫连祁的好机会，蓝槿撒个娇就能叫动赫连祁为自己忙前顾后的便利，她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赫连祁很吃她这一套，扬起袖袍忙不迭地跑去侧门替她拿东西去了。
蓝槿一边忍者嘴角泛起的笑意，一边看着赫连祁轻悄离去的背影，顿时惊觉，日子过成这样也不错。
景夫人把女儿的一切情绪动作看在眼里，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言论。
直到她倒了一盏茶放到蓝槿跟前，眼睛瞟到放在一旁的还烧着木犀沉的香炉，踯躅片晌，对她道：“那炉子里的木犀沉是我从库房里拿的，的确也是我忘了和安氏讲，阿景方才为何要当众扯谎？”
景夫人既然要提起此事，那蓝槿嘴角的笑意就不该存在。
蓝槿收回笑意，一脸淡然地看着景夫人，语气稀松平常，并未觉得这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我说了，兰家的基业都是靠您才建起来的，您是爹的正妻，被妾室管着束着，连从库房拿东西都还要知会她一声征求她的同意？凭什么！”
“阿景……”
“母亲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才会让安氏母女欺负咱们这么多年，”蓝槿握住景夫人放在桌上的手，拍了拍，语气比眼神还坚定：“从前侧妃也这样对我，可现在不一样了，王爷疼我，王府里的人也敬我，母亲，我也能保护你了。”
景夫人生的清秀，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玲珑鼻，剪水双眸云波漫，樱桃双唇轻捻珠，典型的古典女子样貌，一颦一笑间尽显商贾世家的端庄大气。
景夫人将手从蓝槿的手下抽出，反倒覆上了她的手，轻言道：“我记得，以前我不是这么教你的。”
蓝槿一愣，后背吓出一身冷汗。
景夫人是兰景和的生母，一定比任何人都熟悉兰景和，蓝槿垂下头，眼神飘忽，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在想自己该如何接这话。
“可也许阿景说的没错，”景夫人收回手，将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入香炉里，缓缓道：“也许真是我太仁慈了，所以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爹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还要逼着自己将妾室的孩子视如己出。”
她好像很伤心，眼神像是茶盏上破裂的冰纹，她的心也如同香炉里被一盏茶水浇灭的木犀沉一样，繁华过后，只有不起眼的灰烬、尘埃。
蓝槿让妙云儿把香炉里的灰拿去倒了，换上新的香来，景夫人把她的一颦一动都看在眼里，换上了一盏新的茶喝上，问蓝槿：“其实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已成寻常，安氏做这些不过是宣示主权而已，今日梁王殿下陪你归宁，你何必把事情闹大烦扰王爷和你爹？”
景夫人放下茶盏，悄悄打量了蓝槿一眼，道：“你明知道那木犀沉一定是我从库房拿的，阿景何必说是你从梁王府拿来的？”
“木犀沉的确是府上的，可安姨娘后来不也着人来告诉咱们已经查清楚那东西是程姨娘拿的吗？”蓝槿淡然的眼神恨不得把安氏母女千刀万剐，“她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是咱们拿了，那后来又为何说不是了？如果没有王爷帮咱们，咱们还不知道会被她们母女如何羞辱呢。”
现在的蓝槿已经不会是以前那个兰景和了，不会忍气吞声，不会由人欺负，她要让所有欺负她们的人得到报应。
“梁王殿下对阿景……好像挺特别。”景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蓝槿，看着她的脸从雪白变得透红，便什么都明白了。
大白天是不能说人的，景夫人话音刚落，赫连祁就出现在了抄手小廊的转角。
蓝槿顺着景夫人眼睛的方向转身看去，她的心上人，踏着初冬的冰凌，迎着暖和的旭阳，玄色长袍染上橙色的暖意，袖口金丝线绣成的纹络，比天边的骄阳还要耀眼。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温暖的眼神始终落在蓝槿身上，蓝槿被景夫人逗红的脸变得更红了。
赫连祁走到两人跟前，先看了蓝槿一眼，再向景夫人行了个礼，道：“小婿有事想单独找阿槿说两句，岳母大人……”
“我知道了……”景夫人微微笑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我先回去了，王爷和阿景都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
赫连祁点点头，等到景夫人转身离开，拉着蓝槿的手就往假山后头走。
两个云儿都没跟上来，蓝槿则一脸懵逼不知道赫连祁找她究竟做什么。
赫连祁带着蓝槿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趁蓝槿还没反应过来，将她困在自己和假山之间。
“阿槿总是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赫连祁的呼吸近在耳边，蓝槿的脸都快红炸了！
“什、什么？”
“阿槿答应本王不会再口吐粗鄙之言，今日食言了。”
他在说她和兰素和争执时说的那句话，可蓝槿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他的唇就轻轻覆了上来，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用尽他作为一个王侯的所有温柔。
冬日的暖阳从假山石的缝隙里溜了出来，窜进两人的裙角、衣袖，落到脸上。
“这是惩罚，也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