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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再次多管了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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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些日子总算还是有些值得高兴的事,比如,蓝槿发现赫连祁那句什么都听她的并不是敷衍她的玩笑话,他真的什么都听她的。

    比如她不过随口一提想要作画的颜料,他便下令让身边的护卫内侍把全洛河城有的颜料种类都各买了一些回来,有些地方独有的,也派了人去当地买,顺带还用一幅画从喜爱搜寻奇珍异宝的京兆尹处换了个羊脂白玉的舟形砚滴回来。

    赫连祁当然不会告诉蓝槿这些,这些事都是藏不住事的乌敏聿告诉她的。

    蓝槿觉得是真没必要,赫连祁兴冲冲跑到霁云筑把那砚滴递给她说是送她的礼物时,蓝槿受宠若惊,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生怕摔了。

    一年到头就画那么一两幅画赏人,如今也不知画了多少幅,眼下还拿自己的画去和别人换东西,不是坏了他的规矩吗?

    蓝槿真的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兴奋。

    但也有不太对劲的地方,比如,蓝槿已经彻底忘记那幅御马图与她回家的关联了。

    之前想着能尽快把御马图画出来让赫连祁照着描摹,连没颜料作画都想着用花汁矿石制出颜色,眼下已经有了不知多少颜料画笔纸砚,她怎么就知道成日跟赫连祁一起画山画水画花草呢?

    蓝槿的心里始终矛盾着。

    这里虽好,可处处暗藏着埋伏圈套,权力之争如暴风雨来临的海面波涛汹涌而来,蓝槿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几日的安生日子可以过。

    她虽然也想回家、想师父,但这里的一切她都已经熟悉,这里有她知心知意的好友,有两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有她喜欢的赫连祁……说实话,她两边都无法放下。

    蓝槿觉得自己都快抑郁了。

    虽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但乌敏聿看得出蓝槿近日以来心情不好。

    但仅仅是赫连祁不在的时候心情不好,每每她到霁云筑且屋里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她看得出蓝槿总是在发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直觉告诉她,阿景一定是得了相思病。所以这日,乌敏聿特地做了红豆炖元蹄,赤眉豆河蚌汤,红豆马蹄羹,椰汁红豆糕,拿来霁云筑给蓝槿吃。

    蓝槿同样受宠若惊,看着满桌的红色事物,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她的补血呢。

    “聿姐姐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蓝槿看着自己手里满满一碗红红的汤羹,哭笑不得:“今日海望阁的红豆似乎很多?还是说聿姐姐近日在研制与红豆有关的菜肴?”

    乌敏聿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同一样食材做不同款的菜肴,蓝槿总是第一个尝到鲜的,所以自然以为今日也是如此。

    乌敏聿说没有啊,“今日所有的菜肴,我虽都是第一次做,但都不是试做,是特意做给阿景吃的。”

    “今儿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聿姐姐何故特意做菜给我吃?”蓝槿朝自己嘴里喂了一口椰汁红豆糕,椰汁清爽,红豆香甜,着实美味。

    乌敏聿见蓝槿喜欢,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没白费,把碟子里所有的椰汁红豆糕都夹到了蓝槿的碗里。

    “你们汉人不是常说红豆是相思之物吗?我见阿景今日常常苦思,想来与爷时常不在府中有关吧?”乌敏聿一脸“你什么都瞒不住我”的八卦表情,好奇地凑过来,用肩膀撞撞蓝槿的肩,“阿景就老实承认了吧,你瞒不住我的。”

    蓝槿想说这位姐姐要是能知道事情真相才怪,而话说回来,乌敏聿这么单纯可爱的性子,蓝槿才不相信她的父亲和姑母真有谋反的动机。

    一个秘密谋反的家族,怎么会允许自家姑娘这么单纯不善筹谋?蓝槿相信赫连祁一定会为她的家人讨回公道。

    “聿姐姐这也看得出来?”不想被她看穿自己真实心思的蓝槿将计就计,一脸苦恼:“王爷近日总是坐着坐着突然就被人给请走了,聿姐姐可知发生了何事?”

    赫连祁不对她讲,难道还不对乌敏聿讲吗?

    乌敏聿果然上套,不管赫连祁是如何交待她少让蓝槿知道这些事的吩咐,双手抱胸,直接就告诉了蓝槿。

    “阿景还不知道吧,”乌敏聿遣散了伺候着的姑娘们,压低了声音,对蓝槿道:“听闻楚悉国世子在来朝途中遇刺,至今都还下落不明,圣上的意思是,我朝必定全力协助楚悉国使臣找寻世子踪迹,爷这几日,是和襄王协助太子找人去了。”

    楚悉国太子是在来明越国途中遇刺的,刺客究竟是何人,甚至是哪国人,就连与世子走散并活下来的护卫都说不清,兹事体大,为表诚意,圣上让太子赫连祉全力稽查并找到世子下落,襄王赫连祯与梁王赫连祁全力辅佐。

    这事确实很严重,堂堂一国世子,竟会在出使途中遇刺,即便那贼人是山中蛮横称霸的匹夫,见着世子一行阵势浩大,也会心存忌惮就此作罢。

    除非此事本就另有蹊跷,那贼人本就是针对楚悉国世子去的。

    “此事发生已有多少日了?”蓝槿放下筷子,皱眉问乌敏聿。

    “三日。”

    “那王爷他们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乌敏聿摇头说自己不知道,“爷对我交待事情从来都只是交待给我让我知道而已,至于细节,爷是不会同我讲的。”

    蓝槿也料到赫连祁不会轻易向第四人吐露这些细节了,可她紧皱的眉头却被乌敏聿看在眼里,误以为她担心赫连祁会在调查途中出什么事。

    “阿景宽心,”乌敏聿拍拍蓝槿的手,“爷好歹也是三军统帅,虽自身体弱,但好歹有众多拥护者和护卫,不会有事的。”

    乌敏聿总是误解她的意思,但蓝槿却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误解,听她的话放松了紧皱的眉,示意她自己了解,不会过于担忧。

    “今日的天儿挺好,整日闲在府中也是无事,不如咱们出去逛逛?”乌敏聿望了望窗外的天,向蓝槿发出邀请。

    其实经过上次那件事,蓝槿仍然心有余悸,而且自己在府中也并非无事可做,但她看着天边那轮骄阳,那朵朵白云,感受到那阵阵清风,还是欣然答应,片刻整装后随乌敏聿出了门。

    有上次那个教训,护卫们自然寸步不离,可蓝槿和乌敏聿却觉得拘束的很,更何况两人发誓这次绝不会再多管闲事招惹别人,命令所有护卫离她们十步远,三两个巷子过后,就带着身边的姑娘甩掉了所有的护卫。

    真是好久都没有如此快活了。

    蓝槿拉着乌敏聿的手,好像回到了自己和师姐瞒着师父下山逛街买好看衣服的时候。

    同样是偷偷摸摸,同样是和一个有趣可爱的女孩子,蓝槿突然觉得,其实在这里和在家也没什么分别。

    乌敏聿在入梁王府之前可是洛河城里的“百巷通”,因为喜爱搜罗大街小巷街头巷尾的小食店,本着“越隐蔽越好吃”的原则走遍了洛河城所有的街巷去寻觅吃食,所以根本就是一张活地图。

    可惜这张活地图能带蓝槿穿进巷尾甩掉护卫,却不知该如何带她出去了。

    “姐姐不是说这些巷子你很熟吗?”走了好几遍都仍然没有绕出去的蓝槿罢了工,坐在一家门前的石墩子上歇脚,不满地抱怨着。

    乌敏聿也感到很抱歉,坐在另一个石墩子上,用手里的绢子扇着风,无奈道:“我怎么知道,这才一年的工夫而已,这里的巷子竟然重修了!”

    两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连同各自身旁的希雅和妙云儿,也跟着叹气。

    “要不咱们还是找人问问吧,”蓝槿指着自己身后紧闭的木门,“要不就这家?”

    乌敏聿点点头,刚起身,两人中间不大的空隙里,竟然掉了一个人下来。

    乌敏聿吓坏了,尖叫一声扑进希雅的怀里不敢回头,蓝槿虽然也吓着了,一连后退了几部,靠妙云儿及时扶着自己才没摔倒,但还够镇静,仔细看了看“从天而降”的那个人。

    是个青年男子,已经晕了过去,身上有不少刀伤,想必流血过多,是导致晕厥的原因。

    蓝槿很想坐视不理,毕竟这个男子一看就是在被人追杀,躲到一户人家的门檐上,体力不支才掉了下来。

    他的仇人说不定还在追杀他,她们几个弱女子,若是管了闲事被他的仇人发现,眼下可没人保得了她们。

    蓝槿绕过受伤男子,走到乌敏聿那边,拉着她就往巷子深处走,“姐姐咱们快走,咱们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样?能救活吗?”蓝槿看着男子身上触目惊心的刀伤,一脸担忧地问孟珣。

    她们还是选择了管这段闲事,毕竟如果坐视不理,蓝槿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至于她们四个女子是怎么把这个男人送到孟珣府上的,完全多亏了偶然路过的殷执。

    “能医好,”孟珣处理伤口的手法干净利落,似乎胸有成竹,可眉头依然紧皱,“伤口能恢复,可这位公子何时能醒,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蓝槿点点头,看着孟珣很快处理好了男人身上的伤口,赶紧示意他看看不远处的乌敏聿:“聿良媛刚才吓坏了,还请孟先生多开几贴安神药给良媛。”

    孟珣说自己知道,这边才放下药粉和纱布,那边就带着乌敏聿去了另一个房间诊脉。

    此时屋里就只有殷执和蓝槿,以及守在不远处的妙云儿而已。

    “殷大人如何看此事?”蓝槿仔细看了看男子身上褪下来的带有血迹的衣服,沉着声音问殷执。

    殷执倒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是眼中的波澜越来越深,轻言道:“臣倒想听听大妃的看法。”

    “此人身上的刀伤不少,且刀刀致命,”蓝槿的眼神突然一亮,若有所思地缓缓道:“看来行凶者,与此人的恩怨不轻。”

    “依照大妃之言,此事可交由官府处置,找出行凶者,还此人一个公道。”

    殷执倒像是秉公直言的正直之人,可惜蓝槿并不需要。

    “也许是江湖仇杀呢?”蓝槿拿出绢子掩了掩嘴,轻笑一声,道:“我不过也是胡乱说的,殷大人别当真,比起这位素不相识的男子如何受的伤,我更好奇,殷大人是如何能在一个连聿良媛都不知该如何走出的小巷里路过与我们偶遇的。”

    蓝槿笑的人畜无害,可眼神里却全是“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的威胁。

    她和赫连祁学的,言语威胁并不是时刻都能管用,要让别人真正感到害怕,善用眼神来直击对方的心也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方法。

    毕竟赫连祁对她用这一招就十分管用。

    殷执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对劲,看他转动的眼神,蓝槿已经猜想到他估计是在找理由了。

    “臣有位好友住在那附近,才探访了好友出来,便正好遇上了大妃,臣也觉得很凑巧,也许这是臣与大妃之间的缘分。”

    很拙劣的借口,蓝槿象征性地点点头,可他所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

    “这人就交由孟先生医治好,今日回去后我会向王爷禀明此事,至于殷大人……友人探访完了,忙也帮了,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可行?”

    “大妃这是让我少管闲事?”殷执挑眉,虽依旧有礼揖身,可言语却略有不敬:“大妃若信得过,臣愿调查此事,就不劳烦正在找寻楚悉国世子下落的梁王殿下了。”

    “可我信不过你,”蓝槿说话倒是直接,毕竟她明明已经给了殷执一个台阶下了,他偏要和她对着干,就别怪她不客气说实话:“王爷说的没错,殷大人真是够闲,帮京兆尹的忙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管梁王府的事。”

    “此事怎就变成梁王府的事了?”殷执轻佻的眼神略有不满,“臣不得不怀疑,此人与大妃有什么别样的交情。”

    “殷大人是想说我与这男子有别样关系吗?”蓝槿丝毫不畏惧,也完全没胆怯,假意理理手里的绢子,轻笑一声,道:“我若说殷大人跟踪我,意图不轨,有聿良媛作证,大人说,殿下是信大人,还是信我和聿良媛?”

    对亲王之妻意图不轨,是斩刑的死罪,殷执的眼神很受伤,看向蓝槿时,眼神已不再是凌厉和怀疑,而是惋惜和爱怜。

    “阿景,”他拳头紧握,唇齿轻启:“你我之间,即便不能相守白头,又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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