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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王爷的心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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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槿第一次坏了自己的规矩,让两个云儿尽可能点着最亮的烛火,她想要在今夜将这幅画修复如初。

    总归现在娜瑟尔不敢克扣霁云筑的东西,除了伺候的姑娘蓝槿一再坚持只需要两个云儿即可以外,其余一切用度都照着大妃的额度来,所以烛火是绝对够用的。

    其实也说不上究竟为什么,蓝槿就是很想这幅画变得完整,这是某个人的心意,虽然如今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堆垃圾,可她依旧把这样一幅画当做是宝贝一样对待。

    蓝槿不得不承认,赫连祁这个诡计多端变化莫测的人,牢牢地抓住了她这颗情窦初开的心,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

    她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男子都不同,从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到第一次看见他的人,蓝槿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起初蓝槿不过是用自己可能拥有兰景和的记忆来解释,但事到如今蓝槿依旧解释不了了,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兰景和的记忆,她连有些人是谁,连侧妃如何欺负她们的都不知道。

    也许那是她的大脑在向她的心解释,自己对他好感颇深的原因。

    熟悉感总能加深好感,蓝槿深有感触。

    当晚蓝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了家,师父很担心自己,不停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而师父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子,蓝槿努力睁眼去看,竟在那个男子的脸上发现了赫连祁的轮廓。

    蓝槿瞬间惊醒,眼前一片乌黑混沌,那种梦境的真实感无以言表,那个男子长着和赫连祁一样的脸,却是短发西装,身材挺拔,和赫连祁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

    蓝槿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看着自己面前几案上已经修复如初的画轴,蓝槿整个人摊在了靠背椅上,眼神无助呆滞,全然没有了画中那个自己的灵动。

    这个夜,似乎有些太长了。

    第二天醒来,蓝槿生平第一次觉得眼睛疼。

    妙云儿知道她昨晚忙到深夜,又累又困,今早也就没有叫她,任她睡到了此刻自然醒。

    妙云儿总是能懂她的心意,而碧云儿总是能为她带来快乐,有这两个云儿在,蓝槿在这里的生活都变得没有那么艰难。

    但这次这个难关,两个云儿帮不了她,只能她自己来。

    自古情关难过,否则哪来那么多荡气回肠的传说。

    “妙云儿,”蓝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叫过妙云儿,对她道:“你去拿些银子,给洛河城里咱们拜托过的佣书人佣画人,就说,多谢他们帮忙留意,画我已经找到了。”

    “姑娘找到那幅画了?”妙云儿惊喜,但又陷入疑惑:“什么时候的事,奴婢怎么不知?”

    “这你就别管了,”蓝槿把妙云儿扭过身,推着她往外走,“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别问那么多。”

    “赶走”了妙云儿,得知碧云儿正在为她准备早膳,蓝槿放心地走到昨晚修复画轴的几案旁,准备检查一下晾了一夜之后修复好的画有没有变形,却看到几案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急忙从膳房里叫来碧云儿,蓝槿急的语无伦次,手里也慌乱指这指那儿,好半晌才说出来自己真正想说的:“我昨晚摆在桌上的那幅画呢?”

    “那幅?”碧云儿一脸迷茫,“姑娘您别急,,您说的是哪副画?”

    “就是我昨夜一直忙着拼凑修复的那幅,它去哪儿了!”蓝槿抓着碧云儿的胳膊大力摇拽,大声训斥着她。

    这是蓝槿在这里头一次发脾气。

    就算侧妃此前再怎么刁难她,赫连祁再怎么捉弄欺负她,她从来没有发过一次脾气,唯有这次,事关那幅自己无比珍视的画,蓝槿头一次这么大声地对自己的身边人说话。

    碧云儿也吓懵了,与此同时,记忆重现,她指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胆怯哆嗦着问蓝槿:“姑娘说的可是那幅画?”

    蓝槿顺着碧云儿的手指看去,果然在暗堂里边的墙上看到了那幅被她修复得毫无破损痕迹的画。

    晨光从镂空窗橼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正好照在画中女子的面庞之上,熹微的日光柔的像是为画纸盖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面纱,神秘而优雅。

    “这是谁挂的?”蓝槿看着画中的光影斑驳,质问着碧云儿:“我记得昨夜入睡以前,这幅画都还摆在几案上,我没有让你们挂起来。”

    碧云儿还未作答,就有人帮她回答蓝槿的问题。

    “是本王让挂的,”赫连祁的脸上映着微光的温柔,踏进霁云阁,仿佛是雨后初霁的流云,阴霾褪尽,光芒万丈,“这样好的一幅画,不挂起来时刻观赏,实在可惜。”

    想明白了的蓝槿面对突然造访的赫连祁,依旧没有在他面前直面自己感情的勇气,也不管那幅画如何,蓝槿还是只能用完备的礼节来掩饰局面的尴尬。

    “王爷何故来一大早就到霁云筑来?”蓝槿福身,尽管不占上风却依旧逞着口舌之快:“妾身这儿是污秽之地,王爷还是少踏足的好。”

    赫连祁料到她会这么说了,走进屋里,示意碧云儿去给自己沏一壶好茶来,趁着屋里没人,对蓝槿道:“可本王瞧着大妃好似巧手伶俐,污秽也能变为珍宝。”

    蓝槿懂他这是在说她将那幅撕毁了的画修复如初的事,知道自己遮掩也没用,站在暗堂里,也不肯出来直面他,只道:“王爷视为污秽的东西,妾身视为珍宝又如何,妾身一句玩笑话王爷都能当真,都能随意截取一段当做事情的全部真相,妾身自问并没有那个能力扭转乾坤。”

    女儿家的眼泪本就是这世间最无情柔软的利剑,深深地刺进赫连祁的心。

    瞧他都干了些什么,明知道蓝槿不过是在乌敏聿面前指责他亏待乌敏聿,他要别人看到的真相就是如此,他有什么资格气她不明真相就胡乱指责?

    那个胡乱指责的人是他才对。

    这是赫连祁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站在明堂里踱步搓手,不知该怎样开口去解释这一切。

    蓝槿面对赫连祁的沉默,觉得生气又无助,她站在暗堂里,手里揉搓着绢子,眼睛偶然间瞟到几案上摆着的那个被她毁了鲜艳颜色的花汁颜料,终于想到了这个黑中带紫的颜色可以用来画什么了。

    她要画赫连祁的心,黑中带紫的心。

    说画就画!

    蓝槿跑到几案前,铺开一张纸拿白玉镇纸压好,随手拿了笔架上最粗的那支紫檀狼毫笔,蘸了颜料,在白麻纸上挥洒起来。

    赫连祁听见暗堂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心想着这也许是个良机,便打了帘踱步过去,首先看到的就是蓝槿笔下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大妃画的是何物?”本着好奇的心里,以及想要打破沉默的目的,赫连祁开口问道。

    谁知蓝槿突然笑起来,带着些许轻蔑的语调:“王爷难道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赫连祁看得出,蓝槿的脸色以及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红润,甚至连涂抹了口脂的嘴唇,都能看得出明显的泛白的迹象。

    赫连祁伸手想要去扶蓝槿一把,可却被蓝槿一手推开,誓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阿景……”赫连祁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蓝槿,忧心忡忡:“你觉得还好吗?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蓝槿说没有啊,“我觉得我挺好的,没有不对劲。”

    说罢,她指着几案上的那幅黑心,又指了指赫连祁的胸口,一下一下,戳的很用力,“我画的,是王爷的心,王爷的心……是黑色的……”

    话画还没有说完,手指还戳着赫连祁的胸口,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魔怔似的,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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