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又见段竹

    秦珩带人转了几地现地教学，料想大家差不多能够掌握运用，告知周管家再派点人到街头巷尾散步消息，便遣散众人按计划分头行动。

    秦珩身边只留下周管家，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城西，见到街边茶肆，周管家主动邀请上楼喝茶歇歇。

    迈步上楼，找到临窗位置坐下，秦珩发现城门位置十分热闹，便出声向周管家发问：“这是哪里，怎么这么混乱。”

    周管家寻声望去，一看便心中了然：“那是城西，为防止灾民涌入搞乱城中秩序，王爷只让人在城西附近开设粥棚，便于集中难民管理。看看时间现在应该是在施粥。”

    “咱们去转转吧。”秦珩想着自己还有任务，应该把灾民得到救助的画面记录下来。

    周管家以为这是秦珩不忍百姓受苦，欣然答应前往。

    靠近城门，越往外走秩序越是混乱。

    前面领到朝廷救助的百姓感激涕零，拜谢老天爷和皇帝没有抛弃自己，愿意接受卫兵管理，在指定位置小心坐下，一边抿下清粥，一边喃喃自语希望灾情早日过去。

    靠后还没领到救助的灾民稍显焦躁，不停眺望着前方锅内的余量，害怕到自己这里没了供应，还好有稳定的前进速度和肃杀的军阵队伍，百姓也能按照排序慢慢跟进。

    最是揪心的画面在城门口，锋利的刀刃直面着面黄肌瘦的难民，但想活下去的渴望早已战胜恐惧，不断拥挤向着军列的防线，仅容两人通过的检查点挤满了人，虽然卫兵厉声告知退后，却没人愿意让出可能活下去的靠前位置。

    听闻周管家检查，在此负责的裨将主动前来汇报，刚好是上次帮自己避过铁木尔追打的老熟人，段竹。此刻的段竹嘴唇干裂，衣衫也隐约沾染汗渍，想来已在此地负责多日，但依然身姿挺拔、目有星光。

    段竹虽是知府的人，但事情拎得住轻重，面对周管家的质询都能对答如流，也令周管家找不出为难的地方，便也出声勉励几句。本应返回岗位的段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盯着秦珩欲言又止。

    周管家见势用眼神询问秦珩，秦珩知道段竹有话要问自己，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便借口想跟段竹上城楼转转。

    段竹领着秦珩逐步爬上城楼，慢慢加快脚步拉开与周管家的距离。

    “为什么帮助外姓人？”秦珩知道段竹口中的外姓人正是蒙古贵族铁木王爷，受过正统历史教育的秦珩知道元朝是中国历史的一部分，蒙古也是血脉同胞的兄弟，从没觉得帮助铁木王爷有什么过错。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局限于自身见识的段竹，只能沉默以对继续前行。

    城楼的风不小，秦珩的视线也开阔起来，目之所及正是西北苍凉雄壮的大好河山，但此时的点缀不是飞鸟，而是不断汇聚的难民队伍。定睛观察，不知饿了几天的稚童脚步趔趄，不断被高大的人影超过，但并没有放弃向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秦珩只是见过在网文和电视中美化的画面，身临其境后只有这句曾经以为装b的话能表达心中同情。

    “为何要帮？”段竹仍然坚持着得到答案。

    “换了汉人做皇帝，就能让这些人不受折磨了？”秦珩真是被段竹问烦了，真搞不懂电视剧里纠结于推翻朝廷、恢复正统的人，心中到底想什么。

    “那我们民族只能当下等人受奴役？我们应该争什么？”段竹被怼，还是没得到说服自己的答案。

    居然问我这个天天在网上博取眼球、点赞消极言论的人？其实秦珩也能知道在现代社会华夏的不易，也曾发声讨伐大屠杀、731等泯灭人性的行径，但生活不顺又看不见起色，让他习惯从个体出发，不想被宏大叙事哄骗出力，毕竟老板的大饼吃过不少，最后还不是那些敏感易上头的人吃亏。但我自己可以批评我妈，不能让外人插手，更不能让手足同胞内斗便宜了别人啊！

    秦珩想着怎么给段竹解释，突然想到网上也让自己热血澎湃的内容，反正这里没人管自己是不是抄的。他指着那个孩子，郑重的告诉段竹：“看到他了吗？瘦小稚嫩，曾经的我们是那样的，跌倒了，爬起来，再向前，先是追求活下去，后面真正追寻的是星辰大海！”

    大风略过城头，吹得秦珩和身旁段竹衣衫猎猎作响，仿佛天地回应着秦珩的话语。

    “向前走，这是你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