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无意
沐倾嫣利用风灵根，娴熟的将油烟气散向四周，手里还翻烤着鱼。
烤鱼摊的灵米是提前蒸好的，饭盒有一定保温效果，且极有质感。她烤好鱼，用筷子轻轻从签子上取下放入盒中，然后将旁边的写字条的纸贴上。随后，沐倾煜将盒子拿过来，将纸撕下，打包装点，递给顾客。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两人忙前忙后，动作紧凑，但神态从容，面容朴素，服务态度到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个华衣男子淡定地站在窗边，拿着扇子掩面。
“怪哉怪哉，如今世道，连渔民竟有这般处事之能了。”那人迂缓地扇着扇子，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听着像是在夸赞他们。
“公子，这两个外来客要不要驱逐？他们已经引起不小的动静了。”那人身旁的护卫询问。
“呵呵，”那人只是平淡地扇着风，右手无意地敲着窗框，“抢走的还只是食客，与我们关系不大，我们何必多此一举？有人肯定比我们更急切些。”
侍卫闻言恍然明了。
“您是说平吉饭馆？”
烤鱼摊前人越来越少，因为今日的份额已经售罄，余下来的都是在等候的那列人。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摊的人都走完了，两人用毛巾擦了擦汗，虽然不见得有汗珠，但动作确是下意识的。
旁边小摊上的人见姐弟俩都忙完了，赶忙询问他们今天要买些什么，都开始推销起自己的玩意儿起来。
若是以往姐弟俩肯定会热情地回应摊主，然后仔细挑选一番，一些熟悉的摊主还会主动送他们几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或者一些一品、二品的丹药。可这几日不知怎么，姐弟俩忙完就回去了，应该是客人多了累着了，摊主们也忙摆摆手，叫他们好好回去休息。
姐弟俩推着车，走在山路上，学着渔夫们哼着小曲，悠哉地走着，歌词很朴素，有些像凡间纤夫的打气歌，歌声在林间格外空灵，悠扬飘荡，回声嘹亮，直至进入大雾之前，歌声都很清晰。
突兀的大雾好像卷去了歌谣，让山林重新归为寂静。
雾山之内，姐弟俩的车已然不见，渔民的打扮也散去，两个白衣蓝带的青年轻盈地踏过石头，穿过小河。
“姐，这几天的光顾的客人越发多起来了。”沐倾煜最先开口，他眉头微蹙，好像对于“客人的光顾”有些不满。
“从商谋利，总会有些波折的。”沐倾嫣不知从何处折下一根树枝，随意向周围挥去，剑气顺着风的轨迹，斩来一道水花又很快消散在潺潺小溪之中。
“只希望他们别太早掀桌。”沐倾煜手里转着飞刀，熟稔地绕过手指丢出，又用灵力引回来。
“掀桌我们赖着不走就是了。”沐倾嫣很平淡地回答。
“姐你变了。”
“跟师父学的。”
沐倾煜不置可否，自然地跳过这个话题，开始今天真正地重头戏。
“这些天我已经打探清楚了，银希城城主只有金丹期，而且是个器修，反倒是手握兵权的云将军是个元婴的刀修。”
“将军？上界竟还有这种称呼？”沐倾嫣闻言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弟弟，疑惑询问。
沐倾煜没有看她，而是目视前方，平淡开口：“听说，是从前留下来的习俗，以前的银希城是所大城，离一个魔都很近，常年征战，最强者就有了这样的称谓。”
沐倾嫣点点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回复道：“我也听说从前这里很富裕、很有名，如今的修士都还在津津乐道这个，以此来慰藉自己。似乎是上一次仙魔大战后，整座城都无人生还，那座魔都也没了。”
“嗯，如今留下来的一些古世家都是在外行商的商人或者拜入仙门的修士，陆陆续续回来的都是些没什么实力的，所以一夜之间银希城就落败下来了。”沐倾煜点点头，平日和周围人打交道的主要是他，他的消息更灵通一些。
两人并排走着，这段路算是他们每日除吃饭外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
“原来如此，那个云将军怎么回事？”沐倾嫣安闲地走在石阶上，石阶上隐约有些水痕，两侧长满了杂草，整条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树林中。
“好像是个大宗门本事很差的弟子回到了这里，慢慢在这建立起了势力，将这个称号保留了下来，而那名弟子所在家族就是云家。”沐倾煜解释，他手里还握着刺刀。
“刀修？锻岩宗？”沐倾嫣猜测道，她微微顿了顿，“大宗门肯定不会让核心功法流落在外，应该只是外门的功法。”
比起这个，她显然有更关心的问题。
“实权，实权在谁手里？”
“城主手里。”沐倾煜回答。
“？”沐倾嫣有些意外，“既然是元婴期刀修，怎会让权？”
“这就是这座城的有趣之处了，”沐倾煜一路都在玩着暗器，这会儿觉得无聊收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身体向后倾。
“银希城四大世家就是铁板一块，城主海家政权在握，周边城池的往来都是他们负责，将军云家军权在握，负责领兵，剩余两家从商，负责的领域各不相同，卫家最出名的是藏宝楼，文家最出名的是平吉饭馆。”
雾山中树林缝隙透着少许光线，照在少年脸上俊俏的面容上，让他的气质幽深了几分。
“最有意思的是这里大宗门大世家扎根的眼线几乎没有，到底是因为地方太偏太小，肉不够肥，没人咬，还是这几个世家另有手段，不得而知…”
少年脸上不羁的笑容让人动容，好似这事格外有趣，让他心情很好。
“…”沐倾嫣听完却久久无言。
少女缓缓走着，无意地观望着树林和山涧流水，她细细听着林间的声响。少时，她突然停下来，说道：
“倒是块沃土。”
沐倾嫣明白弟弟的意思，淡淡地凝望着迷雾外围，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师父是有心，还是无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