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雁都
沐倾煜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
真的。
他就知道自家师父是不当人的。
在他搭乘自家师父的乘风快剑之前，他就预感事情不妙。果不其然，沐倾嫣刚刚突破金丹，御剑飞行极为不熟练，于是沐倾煜宝贵的第一次飞行体验，被不靠谱的师父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沐倾煜踏上飞剑的时候，总感觉师父的脸上浮现了阴恻恻的一笑。
一路飞行，沐倾煜艰难的用自己炼制的三品防御法器阻挡强风，虽然阻挡了大多数，但他总觉得他依旧在风中飘摇，而且他的脸因为高空低气温和强风擦刮，脸部肌肉都被拉扯得僵硬，下飞剑的时候还晕头转向的。
沐倾嫣赶忙上前扶稳他，而沐倾煜怒火中烧，但敢怒不敢言。
霍鸢对于徒弟这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模样很受用，之前积攒的气闷都消散不少。他装模作样地摸摸胡须，语重心长地说：“远处便是戚国的新都，名为雁都。为师猜测新的上界连接点就在这了。”
师父三人此刻正偷偷摸摸在郊外的大树上站着，在风中凌乱，一脸淡然，面不改色。
凡间其实是不让御剑飞行的，也不能随意使用灵力，但霍鸢没钱而且嫌弃凡间工具太慢了，就光明正大用剑飞过来了，然后又偷偷摸摸在连接点附近下落。
近百年来凡间的修士少了很多，因为战争混乱，上界修士都怕卷入到不必要的麻烦之中，往年下凡间一般是为了除掉作恶的邪修，或者处理少数潜逃的魔修，而在鱼龙混杂的大环境中，这些邪魔歪道往往容易隐藏得更深，所以很长时间内，大宗门大世家都没有派弟子门人下来历练，怕遭遇暗害。
因此曾经的上界连接点早已不在，新的连接点百年间又经常更换，对于三个与世隔绝的山顶洞人来说，任何信息都没有传入他们耳朵里。所以，霍鸢才选择刚好在戚国彻底统一之后有所行动，他凭借多年经验猜测，一般都是繁荣的大都市能有机会开设连接点。
“师父，我们要怎么找？”
沐倾嫣头发已经乱七八糟，她怕灵气被附近修士感知，根本不敢动用灵力，细长的发丝顺着风的节奏，胡乱拍着她的脸，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她不停地用手轻轻剥开细小发丝，结果没什么用，甚至有几根进了她的嘴里。
为什么郊外的风这么大？她心底吐槽。
被风刮得飘摇的不止沐倾嫣，还有另外师徒二人。沐倾煜还好，他身姿挺拔，之前因为被师父摧残，刚刚特地将头发梳的端正，碎发不多，是三人中最潇洒一人。
而原本就穿得像乞丐一样的霍鸢，他那碎片拼接的百家衣被风不断吹起，他的头发、胡子更是完全自由飘荡，整个人像一个开屏的烂布摆件。
“嗯…”霍鸢一脸深沉。
“为师…”
“当然也不知道。”他还摊了摊手，无奈摇摇头。
沐倾煜毫不意外，毕竟臭老头这些年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就算是偷摸下山也是为了吃口烧鸡，哪里会去打探这些消息。
三人依旧在风中凌乱。
“然后呢？我们就干耗着吗？”
沐倾煜吹着寒风，打了个哈欠，开口问道。
“先乔装打扮一番去探一探，为师猜测，肯定会有一些宗门的愣头青穿着格外明显的衣服招摇过市的，没准能让我们抓到些线索。”霍鸢故作深沉的说。
“师父你活着好失败，在上界呆这么久竟然找不到点关系。”沐倾煜吐槽道，他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修士的感知力却依旧在，所以他能够明显感知到雁都人山人海，而且有很多达官显贵，穿得华丽庄重，想要在这之中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为师是偷溜下来的，以前的关系能用吗？”霍鸢又敲了沐倾煜脑袋一下，沐倾煜疼的嗷嗷叫。
“这么多人咱们从哪里入手呢？”沐倾嫣也想到同样的问题，她的声音被风吹得很小声，但霍鸢听得很清楚。
“虽然人多，但一些修士的习惯却不难藏，上界大多数修士都自诩不凡，往往都是藐视的姿态看待凡间之人。”霍鸢面色如常，看不出他对于这件事的喜怒。
“说到这个，为师得提醒你们，上界很注重出身，如果有人因为你们的出身说事，不必太在意，这也不是他们的错，这是上界自古以来的老传统了。”霍鸢衣服虽然凌乱，但站的非常平稳。
两人闻言点点头，他们心中也清楚，凡间出身肯定是没什么好脸色看的。
“不过，比起出身，更具话语权的还是强劲的实力，只要足够强，便可随意撕破这纸糊的传统，明白吗？”霍鸢从不打击徒弟的心气，他对自己随便捡来的徒弟自信满满。
也不看看他霍鸢是谁？他的徒弟能差？
“是，师父！”
黄昏时节，余晖染就了金黄的画卷。雁都真不愧是新建的国都，一片欣欣向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满城热闹喧嚣。星星点点的烛灯已经点燃，微亮的光线将小摊上的物件照亮，吸引过路的行人。
姐弟两人都换上寻常百姓的服装，和师父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们未在摊位前停留，而是跟随涌动的人流不断向前走。
街道上嘈杂的叫卖声与行人的交流声，混杂着，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三人从下午过来，就一直游走在雁都各处，姐弟两人目标不明，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上界的人，只能跟随师父的脚步不停的走。
三人也不敢在一处地方停留太久，霍鸢怕他们还没找到上界的人，上界的人先察觉他们的异样，这样太被动了。所以很长一段的时间他们从南门到北门，又从东门到西门，将整个雁都只粗略的观察了一遍，这还是在他们腿脚快的前提下。
霍鸢也犯了难。
难道是因为混乱太久，上界的人都不爱来这了？
或者是稳定刚不久，上界的人还没动身？
毕竟，上界的时间观念和凡间不同，在他们眼里十几年无足轻重，不过是闭关修炼一次的时间罢了。
三人放缓了脚步，霍鸢也开始思索下一步的做法，如果要长期在这里寻找的话，他们三个穷光蛋根本没办法找到房间住，而且可能会被暗处修士察觉不说，一些记性好的百姓也可能觉得奇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霍鸢感知到一丝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