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左希有两个多月没来了，网吧的外观没什么变化，只是门口挂着的那四个大字换了个喜庆的颜色。
门口站着三个人，手里分别提着大小不一的礼袋。
“哟，阿言，生日快乐啊。”看到来人，尹未诠率先开口道。
剩下的两个人也紧接着异口同声道，“生日快乐。”
“谢谢啊。”江溆言自然而然地接过他们手里的礼物，下一刻皱起了好看的眉，“这谁送的什么玩意这么沉？”
“我。”余祺站出来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道，“它虽然重了点，但是包含了我满满的一份心意。这叫什么？愿我们的友谊坚如磐石。”
江溆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给我送块石头？”
“那肯定不止啊，还有别的东西呢，好像有张兰博基尼五元代金券来着，还有个会唱歌的仙人掌……总之你回家慢慢拆，样样都是惊喜。”
柯宇泽在一旁点头附和，江溆言估计他也没送什么正经礼物。
尹未诠的那个袋子不小，但比较空。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个游戏手柄。
属于江溆言真正意义上用得上的东西。
余祺没打算在这个话题绕来绕去，江溆言的身边站着一个更能吸引到他的人。
“又见面啦，这位……左希同学。”
“你好。”江溆言硬生生地挡在左希身前，“余祺同学。”
余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怎么好。”
他没说话，笑着伸手搂过余祺的肩膀，把他往网吧里面推。
包厢是提前开好的，里面的空调似乎已经运行了很久，进去能感受到阵阵暖意。
座位和上回一样，左希坐在最里面，离门最远的地方。来过一次，她有了点经验，没点开浏览器，而是找了部小火的电影，戴上耳机看了起来。
耳机隔音效果好，听不到太多外界的声音。另外四个人打着团队游戏，偶尔有些吵闹。
悬疑类的电影，代入感比较强，故事的起承转合也相当吸引人。
左希的大脑随之不断运转，跟随着剧情的发展慢慢思考。
甚至有些怵目惊心的画面，她还被吓了一跳。只不过发不出声音，没有被周围的人察觉到。
电影接近尾声，左希才缓缓从剧情中走了出来。四周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些，她下意识偏过头。
江溆言在看她，她将视频中的画面暂停，取下耳机，方便听清他说的话。
“我去拿蛋糕，半个小时回来。”
左希点点头。
江溆言不放心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吧。”
他总觉得，让这几个人相处在同一个空间，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别说半个小时了，他走出门都要不了一分钟，那俩混子就该坐到他座位上，去跟左希聊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他怕左希被吓到，会胡思乱想，更怕她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不相干的人面前。他需要考虑周全，因为面前这个人的感受，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左希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突发奇想的念头闪过她的的脑海。最终她摇了摇头，指向电影放映到一半的电脑屏幕。
或许……她有一些问题，而四面八方坐着的这些人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对闻所未闻的那些事，充满了将要刨根问底的好奇。
“那行，这几个人找你说话你就当他们在放屁，知道吗？”
“这话就见外了啊。”余祺得意洋洋地仰着头，以一个相当舒服的姿势靠坐着，脸上挂着类似于胜利者的微笑，“朋友的朋友就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聊的？怎么能用这么粗鄙的两个字来形容呢？”
江溆言当作没听到。
对于这段听起来毫无道理的话，他不想理会，带有警告意味地看了余祺一眼，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余祺就从自己的位置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江溆言的座位，理所当然地坐了下去。
“来聊个天呗，好朋友？”
左希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着，在随身携带的小纸条上写下一句话，往右边递了过去。
“你认识许清颐吗？”
“你嗓子怎么天天不舒服？”一旁的尹未诠碰巧看到这一幕，随嘴调侃了一句。
左希紧紧抿着嘴。
“你怎么认识她的？”尹未诠离开自己的座位，也走到余祺旁边，居高临下地看完了整句话，噗嗤一声，“这不是阿言那小女朋友吗。”
“说什么呢？怕不怕挨打，怎么说也是前女友啊。”余祺笑道，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话，两人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
他似乎是起了个好头，另外的两个人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用着更大的音量。
左希的神色越来越复杂。
他们两个人，谈过恋爱？
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过后分手，许清颐还对江溆言有感觉，然后纠缠不清……喜欢他，所以介意她身边异性的存在。
联系上她偷偷听到的两段对话，好像都说得通。
可是她最好奇的，许清颐和她的关系，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她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因为眼前的这几个人都并不可能了解到许清颐的往事。
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只能从许清颐一个人口中得知。
看到左希的脸色已经不太对了，尹未诠连忙打了个圆场，“诶诶，你别误会啊，假的假的，开玩笑的。阿言听到这话能把我打死，你别乱说啊，把我俩说的话都烂肚子里哈。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他们的爱恨情仇，我给你讲。”
“你说吧。”左希又写道。
尹未诠也不卖关子了，把许清颐当初追求江溆言的故事讲了个大概，最后补充了几句，“她就是爱而不得存心报复，满学校到处乱讲自己是阿言女朋友，阿言当时差点给开除了，那叫一个气。有一说一，她那样的，阿言确实看不上。”
“他好像很讨厌那个女生。”
“那还用问，阿言脾气也算特别好的那种，能把他惹生气的事都少之又少，更别说人了……我听说他俩又在一个班，躲都躲不过。”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她来挑衅你啦？”余祺插嘴道，“我跟你说，她说的话那才叫放屁，你不用理她。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的！”
江溆言的身边有着层出不穷的女生，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离他那样近。就连平时带出来一起玩的都没有过，更别说能出现在他的生日宴上了。
所以余祺相信，江溆言对左希的情感，一定一定不同于他身边的所有人。
具体原因是什么，他还没发现，也渴望发现。
“？”左希一头雾水，在纸上缓缓画出一个问号。
“人家老实人，你别瞎说话了。”尹未诠推了推他，故意挡在他和左希中间，他换了个话题，“晚上一起吃个饭，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余祺答道。
“没问你。”尹未诠白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转移到左希身上。
“都可以。”左希写道。
尹未诠接过她的纸条，眼里是九分把握和一分惊讶，“我还以为是随便两个字呢。”
余祺看着左希熟练的动作，突然就愣住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是什么地方，他花了好久才想起来。
以至于他接下来的几分钟，目光一直没有从左希面前的桌上移开。
“你……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啊？”片刻后，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带着无法确定的试探。
是。
左希尝试着开口，可是她那不争气的喉咙无法发出任何音节。
狭小的幽闭空间陷入了沉寂。
余祺在一旁瞠目结舌，仿佛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电击，大脑蓦地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他终于明白了，困扰他长达几个月的问题，答案昭然若揭。
为什么能有一个能顺理成章接近江溆言的女生，而他正好愿意带她融入自己的圈子，为什么一再阻止周围的朋友靠近，不让他们进行哪怕几分钟的对话，为什么事事都向着她，护着她。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闪过他的脑海，一个接一个得到了自己的、与事实相差无几的回答。
他上次为什么就没想过，左希不愿意说话，不是因为害羞，不是因为爱好安静的氛围。
她就是被未知的因素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就是不能说话，仅此而已。
她不是碰巧两次嗓子不舒服，她也不是因为娇气，不愿意将就他们四个人吃一顿带辣的火锅，江溆言开包厢，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她闻到外面的烟味。
江溆言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不让她旧事未了留下的伤疤暴露在阳光之下，旁人肉眼可见的地方。
可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这件事，江溆言好自私，他投入的根本就不是属于自己对她独有的情感。他只是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所以才萌生了想要守护她和照顾她的想法。两个人不一样，无论从个人还是从身份来说，相像的同时，却有着天壤之别。日后他和左希如果真的往下发展，到了需要把话说开的时候，他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情感？又该怎么说服自己？他要扪心自问，他对这个女孩，真的是喜欢吗？
江溆言根本就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