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月光
房间里的空气寂静的可怕。
唐筱念拿起桌上的笔往宋祺辞手里递过去，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放心，我不带走宋家的一分钱家产，我只要女儿。”
她这话说出来原本是想让他放心离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发了极大的怒气。
宋祺辞手掌一挥，她的手就啪地被打出去，那只钢笔也斜斜飞向一边的桌角，摔了个四分五裂，墨水溅了一地，家具看起来狼狈非常。
唐筱念原本就是在拼命忍着怒气，此时再也受不了，攥紧拳头冲他吼过去，“宋祺辞，你他妈够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想怎样就怎样？！”
她控制不住地一巴掌就想往他脸上挥，然而却在半路被阻住了势头。
他动作很快，下手也狠。手腕被捏得生疼，不用看也知道那里一定起了一道青紫的痕迹。他冰冷又怒气盎然地看着她，那陌生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想哭。
“唐筱念，你好好看清楚，谁才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你闹成这个难看的样子——你全身上下，哪里还有唐家小姐的一分气度？”
他嫌弃地看着她，眸里都是冷光。
唐筱念心底冰凉一片。是啊，她现在哪里有半分千金的样子？她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歇斯底里的模样，结果却只换来对方不屑的指责！
“对，你说的都对。我自私，我不高贵……”她惨笑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才死死盯住那张她爱慕了四年的脸，眼里喷出火焰，“我当然比不上你心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不出所料，她清楚地看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男人的冷硬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龟裂。
唐筱念闭上眼睛，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疼。
终于是说出来了！
这些日子，她谨慎地守着这个秘密，和他演着琴瑟和谐的场景，那种绝望，几乎要把她逼疯。
现在，她解脱了。
“白月光？”宋祺辞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她的话，忽然长臂一展，大力扣住了她的肩头，“唐筱念，你刚才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唐筱念已经不想挣扎，嘴角挂着一抹凄然的笑，仰头看他，“宋祺辞，你昨天去了哪？”
“当然是生意场上的聚会。”宋祺辞英气的眉头一拧，说得毫不犹豫。
果然，依旧是谎言。她还在期待什么？
唐筱念使劲抹了一把脸，将自己将要泛出的泪光抹了个干净，讥诮地开口，“宋老板真是神通广大，不但跟咱们活人做生意，现在倒好，还和死人做起生意了？”
话一出口，身边的气场瞬间冷了好几分。
宋祺辞眼里的刀几乎要将她凌迟，咬着牙，捏住她的力道更甚，“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宋先生明明心里有别人，当年还要委屈自己娶了我。”唐筱念挺直腰板，毫不示弱，“你昨天去了哪里，只有你心知肚明。”
她自虐一般地说出这些话来，每说一句，心头就痛得如同刀割。
宋祺辞的面色随着她的叙述一点一点变得更加阴沉，忽然把她往后一推，逼近质问，“你知道了什么？你跟踪我？！”
她被推得一个趔趄，腰眼撞在桌角上，痛得身体一颤，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恼羞成怒了？呵，跟踪又不是你的专利，为什么我不可以跟踪？”唐筱念手背在身后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眼泪迸了出来，“我就不明白了，她比我好看是吗？！宋祺辞，她能给你生孩子吗？！为什么我每次要花你都不给，却偏偏送给了她？！”
她语速很快，怕一停下来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宋祺辞，在你心里，不管是玫瑰花还是爱情，都只能给她一个人对不对？！那我——”她呼吸了几个起落，半晌，才哽咽道，“我算什么？”
他真的如此看不起她……当时她不过是看着天气阴沉，想去给他送把伞，叫司机跟上他的车，却见他去了墓园，她好奇查探，仅仅是这样而已。
但既然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就顺势承认跟踪又何妨？反正他已不再信她。
“疯女人！”宋祺辞听见她歇斯底里的言论，几乎要怒得失去理智，“你发什么疯！”
“对，你就当我是疯了吧。”唐筱念冷笑一声，拨开他的手，再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笔来，压在那一纸离婚协议书上，“既然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也不想想这样凑合着过，你把字签了吧，我绝对不会再纠缠。”
她轻轻抽着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哭腔。
一旁的豆豆呆呆地看着父母之间的矛盾，吓得不轻，早就已经扁起了嘴，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人心里不忍。
唐筱念对豆豆挥了挥手，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来，“豆豆乖，爸爸和妈妈在谈事情，你先回房间去好不好？妈妈待会儿谈完了就送你去幼儿园。”
豆豆伸手用袖子抹了一下脸，眼眶红红的，点点头慢慢往房间里走。
“谈完？”宋祺辞听到这句话，忽然被气笑了，“唐筱念，这事情你想这么轻易地谈完？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他猛然从桌上拿起那一纸协议书，唰唰地撕了个粉碎！
他怒极转身，一眼就看到唐筱念满眼心疼地盯着豆豆看，于是眸光一闪，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女儿小小的身子。
豆豆本就处在惊恐的边缘，此刻一吓，立马就哇的一声哭起来，短短的手脚不停扑腾起来，“爸爸坏！放开豆豆，豆豆要妈妈——”
唐筱念听到哭泣声，五脏六腑都被揪在了一起，赶忙上前一步，“你干什么！把孩子给我！”
宋祺辞身手利落，三两下就把孩子抱了个严实，不让她乱动，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威胁，“你不是想离婚？也可以，孩子你就别要了！”
唐筱念大脑一白。
他什么意思？他想把孩子带走么？！
“宋祺辞！你把孩子还我！”惊慌一丝一缕渗入骨髓，她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上去劈手就抢，“孩子是我的，你不能把她带走！”
“你的？你一个人生的？”宋祺辞讽刺地笑了，行云流水一般躲过她的动作，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去。
“不行！”唐筱念是真的怕了，女儿的哭声让她心痛如绞，跟了几步，忽然绊倒在门槛处。她慌不择路地拉住他的裤腿，“宋祺辞，把孩子还给我……”
宋祺辞脚步一顿，俯下身来，“如果想要孩子，就自己收拾好东西回家，否则，孩子你别想带走！”
说完，脚上狠狠一抽，抱着孩子就往电梯间走去。
“宋祺辞！”
她叫了一声，对方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唐筱念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