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着了魔一般
“可是我爹的法事还没完呢……”叶柔儿早想快点从这松山寺离开了,可是又顾念着玉容的心情,所以才没有开口。
“不怕,咱们给够了银子,他们定会好好为你爹念经超度的。这松山寺能香火旺盛这么些年,那自然还是有些道行的。这个宁悟既然私心这么重,那他必然好面子,肯定不会将这事宣扬出去的,只要咱们下了山,他就拿咱们没办法。大不了回去之后再为你爹办一场法事,这次咱们把和尚请回家去,再不到庙里来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再迟怕就走不掉了。”
听她这样说,叶柔儿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当下跟负责做法事的和尚交代了两句,又带上乔真,在慕容府侍卫的护卫下,匆匆的下山去了。
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山中那座庄严肃穆的佛庙被掩映在绿树丛林中,只剩一个小小的尖顶,叶柔儿这才吩咐侍卫放缓了速度。
她坐在马车中挑帘,回望山顶露出的那个小小尖顶,在日光的辉映下显得金光闪烁,山林中又缭绕着缠棉不散的香烟。古刹青山,真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叶柔儿摇头叹了一声,本是一座好好的佛光宝刹,真是可惜了。
她将目光从那处收回,又放眼朝开阔的原野望过去。
蝗灾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当日被啃咬的只剩枯杆的树木也重新长出了枝叶。田地里庄稼收割后的痕迹还在,矮矮的金黄色稻茬子隐在乱蓬蓬的野草中,枯萎与生机交相辉映,到底是显出一副颓败的景象。
若在往常,这时第二茬庄稼应该正长得好,农户们应该在田地里忙碌才是。
可是如今的原野里,只剩下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在阳光下肆意的生长着,而庄稼却是长不出来的。
远远望去,田间地头上偶见一两个农夫,愁眉苦脸的蹲在那里望着颓败的田地发呆。
民以食为天,这粮食减产了,人就要挨饿了。对老百姓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闹心的事了。
叶柔儿放下了帘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马车忽然放缓了速度,然后慢慢的在路边停了下来。
叶柔儿一愣,与玉容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难道是松山寺的人追来了,要难为她们?
叶柔儿坐在车里没动,这次被慕容锦派过来随她上山的侍卫头领是林漠,叶柔儿相信若是松山寺的人来找麻烦,不需要她出面,林漠一定可以处理的很好。
过了一会,果然听见林漠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原来并不是松山寺的人追了过来,而是他们遇上了一队庄户人家的牛车翻到在了路边,堵塞了前方的交通。
那牛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木石材料,林漠正让人帮忙去搬运,想来用不了多久道路就能畅通了。
“说起来,这事还与公子有些关系呢。”林漠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
叶柔儿好奇,挑来帘子问道:“怎么说?”
原来那拉着满满一牛车木石材料的牛车,是要往东山脚下一处正在修建的生祠处送的。
而说来巧合,那处生祠不是别人的,正是本地百姓为了七生法师而修的。
“七生法师?”叶柔儿一愣,七生不是慕容锦的佛号吗?难道这生祠是给慕容锦修的?
林漠笑道:“正是咱们公子。那些村民说了,公子定是佛前金童转世,才能提前预知蝗灾之事,救了民众之困。村民们感激公子的恩德,所以要为公子修建一座生祠,日日祭奠,不敢忘恩。村民们还说,他们早听闻七生法师的仁德事迹,七生法师乃是国师大弟子,定然是佛法高深,早得国师真传的,他们还指望明年春天七生法师能再施恩德,保佑本地风调雨顺,田地大丰收呢。”
叶柔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
她跳下马车,好奇的朝前面围着的一群人看过去。
那些村民赶着十几辆牛车,牛头上都挂着大红花,牛车上也绑了大红的绸子,各个脸上笑容满面,显得喜气洋洋。
翻倒的牛车很快就被拉了起来,木石等材料也重新装在了车上,村民们对帮忙的侍卫感恩戴德,又听说这些侍卫是慕容府上的,当下又是一阵欢呼似的感激和道谢。
叶柔儿静静的看着,眼角眉梢满满都染了笑意,唇角也飞扬的翘了起来,心中与有荣焉的涌起一股骄傲自豪之感。
慕容锦虽然施恩不图报,但若能看见百姓如此真心感恩,想来他心中也会高兴的吧?
叶柔儿笑呵呵的想着,老百姓也真不傻,知道供奉真正对他们有恩的人。松山寺名声再大又如何?在这事上还不是落了下风。若是被宁悟那老秃驴知道了这事,还不气的他吐血?
嘿嘿,叶柔儿真是越想越开心。
回程的路上,叶柔儿忽然明白了宁悟为何会跟她提起道觉大师离开时有所安排的事了。
若按宁悟本来的意思,他应该是会将道觉大师的安排一瞒到底,半句也不会对叶柔儿提起的。
可是如今蝗灾初定,人人都在念叨着慕容锦的好,想着要报慕容锦的恩。而松山寺,在这场蝗灾中只想着明哲保身,结果却没有占到半分好处,所以威信、风头都被慕容锦这个国师大弟子给压了一头。
如今又有村民主动为慕容锦立生祠,想来这松山寺的香火应该也是受了一些影响的吧?
若是将来再让慕容锦解决了春耕粮种之事,到那时恐怕峦城香火第一旺盛的庙宇就不再是松山寺,而是七生法师的生祠了。
松山寺上的和尚们这是急了,才不得不找到了叶柔儿的头上,以为她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好哄骗,妄想借着道觉大师的名头,先慕容锦一步从她这里讨到便宜。
可惜他们都不明真相,所以这如意算盘也就打错了。
在这事上叶柔儿是断不可能上当的,不管是出于何意,道觉也绝不可能告诉别人叶柔儿有灵珠的事。所以宁悟才说了三两句话,还没等借道觉的名义耍阴谋诡计,就被叶柔儿给打断了。
莫说是用道觉大师留下的话做幌子,就是道觉大师本人在这里,叶柔儿恐怕也更愿意将粮种交给慕容锦,让他拿去做功德,而不是便宜了什么寺庙。
叶柔儿这一路上都是笑着的,她打定了主意要将异空间里的粮种交给慕容锦,让他在百姓那里做更多的功德,也让更多的人感激七生法师,而让那个市侩的松山破庙去干瞪眼去吧!
她几乎可以想象,当本地信众都去七生法师的生祠祭拜的时候,松山寺上那帮老秃驴的表情该是何等的精彩,看他们还怎么维持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假象。
叶柔儿的本意是今晚归家,在家中住一晚的,可是等马车进了峦城,玉容就让她回慕容府去。
“你且回去吧,不用担心娘。如今形势不明,咱们还是万事小心的好。今天公子借了侍卫给你,咱们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早都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就算原来没人注意到你,如今一来恐怕也会被惊动了。你还是去那边府上安全一些,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上,千万别冒险。”
叶柔儿还想说什么,玉容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再过一个月,等公子的病好了,你还怕没有家去的日子吗?到时候娘就将你关在家里学规矩,你想往外跑,娘也是不让的!”
“娘!我已经够规矩的了,还学规矩啊!你不用圈着我,到时候我天天在家陪着娘!”叶柔儿摇着玉容的手笑闹了两句,又搂着乔真在她小脸上亲了两口,这才跟玉容道别回到了慕容府。
其实娘两的话说开了,隔阂不在,玉容又会天天进府来看叶柔儿的,所以这分别倒也不用太在意。
叶柔儿掀开书房门帘的时候,书房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影子似的黑衣人。那人见叶柔儿进来,又将身影朝角落里隐了隐。
慕容锦正放下了笔墨,抬头朝她看过来。
叶柔儿早已见怪不怪,知道这个存在感稀薄的黑衣人是慕容锦养的探子,她原来也是见过的。
但见慕容锦在处理正事,她还是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慕容锦扬眉朝她舒朗一笑,示意她不用回避。叶柔儿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
慕容锦轻轻吹干了信上的墨迹,将那封信仔细的折好,装进了信筒里。
叶柔儿轻车熟路的烧好了印泥压在信筒上,又瞧着慕容锦拿出贴身的印鉴,盖在了印泥上。
“不是说晚上在家中吗,怎么又回来了?”慕容锦将那封信交给探子送了出去,才闲下来跟叶柔儿说话,拉着她的手,将她抱在膝上揽住了。
叶柔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笑吟吟的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越看越顺眼,世间怎会有这样风姿卓绝的男儿呢?
她最爱慕容锦那一双眼睛,通透温润,仿佛能明晓这天下之事,偏又多情温柔,永远带着慈悲的善意,让人见了便会忍不住的亲近。
“在看什么?”他有些不解,为何今日这丫头着了魔般的盯着他看,不过他能看懂她眼中的沉醉和爱慕,只觉得心上一片温软,满心的柔情蜜意,将揽了她的手臂紧了紧。
叶柔儿抬手轻轻覆上他的双眼,掌心因为他睫毛的颤动而有些微痒,“闭眼……”
慕容锦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便觉两片温热柔软的唇瓣覆上了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