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灵草村
“你……是不是有苦衷?”
贼人的双眼微微颤抖了一下,嘴上却还是不愿松懈。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想要套话我劝你还是算了,既是被抓了要打要杀随便你。”
孟浅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抓起他的手臂。
“你干嘛!”
贼人大叫一声,下意识用另一只手遮挡手臂上的坑坑洼洼。
孟浅没有言语,趁他忙忙碌碌地找布料遮挡的时候,她撸起了自己的袖管,上面是相似的淤青痕迹,不过孟浅的要更加淡一些,修仙人士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
“这……”
贼人一时间愣住了,眼中扑朔。
齐疏月眉间紧缩,嘴角微微抿起,表情越发严肃。
“你曾常年被用来试药吧,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会来店里闹,可能是需要店里的灵草治疗某一个认识的人?”
并不是所有的试药人都和孟浅一样是被迫的,也有很多心善的人面对自己亲近的人生病而不知所措,只能先在自己身上尝试百草。
或许,医药联店铺里是有某一些灵丹妙药可以救治他的亲朋好友?
“不是。”贼人摇了摇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不是冲着草药去的,你是冲着医药联去的。”
贼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迅速低下头,仿佛被戳中了心事。
“我们会帮助你的。”
齐疏月面色不动,冷冷地许下了诺言。
“我名为神农轮,我也不只是试药,我曾经被用来当过药人。”
孟浅提着剑的手一颤,她死死地握住剑柄,心中涌起巨大的海浪。书中曾介绍过药人和试药人的区别,可笑的是这部分信息还是程流吟在辱骂不愿试药的孟浅时提到的。
“不愿意给若若试药?你可知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外面有的是药人,他们用自己的肉身来滋养某一些稀有的药草,那植物的根部就这样密密麻麻地长在他们躯体里、血管里,吸食他们的每一滴血。比起他们你足够幸运了,该感恩去了。”
那些罪恶的话语依然回荡在耳畔,即使孟浅并未亲自经历过一切,仍然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如此有悖人伦的行径,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现在居然还存在?
神农轮撕下黑袍腿部的一小块布料捆住了手腕,遮盖住伤疤,他继续说道:“我来自一个未存在于地图上的村落——灵草村。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上古神农一族的后人,习得采摘和种植灵草的能力。”
孟浅脑内灵光一现,便问道:“采摘和种植灵草?医药联的生意该不会和你们族人有关吗?”
“正是。上古时期的一场战争血流成河、死伤惨重,大姓氏族群杀红了眼,人的生命在那个年代还不如蚂蚁。神农部落为避难,逃亡数月,在荒野中意外得到了一个法器,可以制作结界独立区域,只有族人可以自由出入,这块区域将随机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永远不会重复。”
神农轮娓娓道来。
简而言之,就是说即使有人误入灵草村,只要他离开了,下一次他再来到同一个地点,却再也找不到村庄的存在了。
神农氏民风淳朴,他们相信草药是自然的恩泽,生于土壤必将归于尘埃,即上天的神力人只是借用,而不独占,更不会归为己用。这个理念和修仙之人完全相反,修仙之人以天材地宝滋养自身灵力,修炼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与天齐寿。
所以,灵草村的人只用草药治病救人,而不用它们修炼。真要说来,在神农氏发明此道的时候,还没有人修仙。
时间如流水,光阴逝去,斗转星移。时代在发生变化,如今修仙已成众人向往之途,凡人凭借肉身之躯根本无法和修仙弟子们抗衡。而灵草村在封闭信息的岁月里已然落后,如若遭到入侵,将无人能与外界匹敌。
“身怀绝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独善其身。”
灵草村族人手握的天赋对于任何一个修仙宗门而言,皆有所裨益。一旦被发现,很难自保不被利用。
孟浅不免唏嘘,心中已有猜测,她问道:“所以…有人闯入了你们的生活?”
“闯字不准确,他是被我们请进来的。”
神农轮双眸垂泪,暗自伤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
那是一个晦暗寂静的雨夜。
开结界的法器由草药村的村长神农年代为保管,族人以各种草药为食,不同的草药若是入药有不同的功效,若是咸甜佐餐则有各异的口味。
而一些自身灵力较为浓厚的珍稀草药,他们会用来治疗各类疑难杂症。所以,族人们的寿命最长甚至可以达到两百多岁。
如此岁月下,族人的人口数目自然越来越多,身强体健的可调用的年轻人也更多了。这时候神农起石做了一个关键性的决定。
“自祖先们逃难到此地,我族一直居住在结界内,而如今村里的新生儿越来越多,已经快住不下了。”
神农年站在茅屋落雨的屋檐下,手指轻轻划过门前排排干草编织的帘子。春雨如银丝般斜斜撇落,他垂眸心里思绪万千。
他今年已然才30岁,比起村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年轻,但他并不懵懂。上任村长在一百岁高龄时把肩上的责任交给了他,他会永远张开双臂护佑族人。
灵草村的神农氏族人常年在闭塞的环境中成长,村内自给自足,和外界全然没有交往。导致族人们性情过分温和,往好了说是单纯善良,往坏了说就是任人宰割。
逐渐增加的人口使得总有一天他们会失去结界的庇护,需要和其他氏族交往。
神农年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与其等待着被迫离开巢穴,他更倾向于我们主动走出去。
彼时的神农轮还是一个小孩子,他喜欢跟在年轻的村长哥哥身边。
“没事的,哥哥。我个子小,我还可以和你挤一张床铺!”
神农轮年纪还小,他没有听懂哥哥喃喃自语的那些困扰里的话外之音,于是孩子阳光的笑容绽放在了神农年的眼里,冲淡了他一部分的阴霾。
他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头,梳平了他几根胡乱飞的呆毛,笑着说:“阿轮,你愿不愿意和哥哥一起去村外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