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与君逢处(三)
少年如太阳般耀眼的红色长发在空中飞扬，金眸熠熠生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向锦华年走来。
锦华年看着他走近，然后单膝下跪。
“若尊者不嫌弃，我愿一生追随守护。”
金乌低垂的眉眼扬起，锦华年看见他的眼里倒映着小小的自己，此般虔诚。
但锦华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刚刚不还在道歉吗？怎么她道歉的对象反而就跪下了？
锦华年有些手足无措的想把他扶起来“这个这个，你先起来吧！”
金乌顺着她的手起来，没费多少力气“尊者此般胸襟令我钦佩，我能力虽不高，但在往后时日里定当勤勉修炼!绝不拖尊者后腿!”
金乌说得铿锵，看着锦华年的目光十分坚定，锦华年有些犯难“不是，这个，我什么都不会啊，你跟着我没前途的。”
锦华年试图说服他，她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咸鱼啊！你跟着她就遭老罪了!
谁知金乌听了十分激动“尊者何必妄自菲薄!您身上的气息是我见过最强大的，绝无仅有。”
锦华年沉默了，傻孩子，这是系统的新手礼，谁都不能保证这能力能用多久，你这着急忙慌的白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锦华年不说话，一旁的系统忍不住了，他戏谑的看着金乌
“这蠢鸟算盘打得倒是响，还想占你便宜，真不要脸。”
锦华年简直想扶额苦笑了“他要真跟着我还说不准是谁占便宜呢。”
谁知系统坐不住了，他的音量稍稍提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烧鸡就是看你强，又看你好欺负才这么说的!它那些腌臜心思只有你才看不出来!”
怎么又变烧鸡了？系统看着真的很讨厌他，但是一开始不是他想要锦华年留下金乌的吗？
锦华年叹了口气，唉，来到这个世界叹气的频率都变高了。
看着锦华年叹气金乌变得有些紧张，他害怕锦华年不愿意收下他。
这上万年来金乌躲躲藏藏，四海为家，修为进展缓慢，说到底，是因为他不够强，若他够强，强到不用躲，强到不用杀无辜之人也能令人闻风丧胆，强到……能以本体行走人间而不被驱赶，他又何必屈于人下。
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恨不能将他剥皮抽骨练成兽丹，又或者折断他的傲骨将他驯服，这些人，他见一个杀一个。
但……
金乌抬起头看向沉思的锦华年。
她是唯一一个在意他的感受的人。
好累……这么多年了，金乌有些时候会觉得好累，但只有那么一会，过后又马上一边躲一边练。
相识尚浅，像系统说的，他的确存了利用的心思，羽翼尚未丰满时他想找个强大的靠山，锦华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至少到目前为止，只有她对他没有目的，也许不会再有一个她，伪善也好，不屑也好，他只能赌一把。
卑劣也好，恶毒也好，他要活下去。
若是赌输了，也绝无怨言。
“你当真要跟着我？”
金乌坚定的点点头。
“那好吧。”锦华年点头“那你就先跟着我，若是日后想离开了直接告诉我就是。”
金乌一怔，这……这么轻易吗？虽然是想跟着锦华年，但他以为她起码会有契约条件。
系统和他一个想法，在一旁急得跳脚“你是傻子吗？！起码和它定契约啊！”
锦华年无奈“救了人家，就好事做到底嘛，况且若是有契约在，以后分道扬镳的时候不方便啊。”
虽然不知道系统说的契约是什么，但大概就是主仆契约一类的吧，大概过不久这金乌就会发现她的无用，到时候再解约也麻烦。
系统停顿两秒，有些不确定的问她“你还打算和它分开啊？”
锦华年不走心的点点头，系统就安分了。
“尊者，我叫赤霖，敢问如何称呼尊者？”赤霖看着很是高兴。
锦华年淡淡回望“锦华年。”
赤霖再次在她面前跪下，握拳覆在胸前
“赤霖此生，愿竭忠诚，侍奉锦华年尊者，直至生命终结。”
阳光恰好撒下，赤霖眼中金光流转，看着锦华年时别无二物，只是有几分真心，谁又知道呢？
锦华年垂下眼帘，等着他站起来。
“哟哟哟~还直至生命终结~你信不信这烧鸡看你受伤第一个跑啧，真虚伪。”系统忍不住飘一旁阴阳怪气。
“好了，他想活着也没错啊。”
系统飘到她面前，皱起眉头
“你知道它存的什么心思啊？”
“知道。”
但是无所谓。
系统盯着她的眼睛，似是看到那片漠然，最后衣摆一甩，转头不言。
锦华年当然不信第一面的人会交付忠诚，人的关系建立在一层又一层利益之上，若是有利可图才会有请求交易，他想要庇护，而恰巧，她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强大而善良的绝佳选择。
可惜，他选错了人，很快他就会发现她不是他想要的人。
“尊者，我们要去哪啊？”赤霖兴冲冲的问道。
“不用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就好。”锦华年听着那名字实在别扭。
赤霖看起来有些扭捏，最后还是顺从的改了口“好，华……年。”
锦华年点点头，又犯了难，要去哪里她着实没有想过。
“去画魂森林深处，找朱雀。”系统突然开口了。
“朱雀？”
“画魂森林危机四伏，几乎没有人敢踏足就是因为妖兽众多，发狂的没理智的是会无差别攻击的，所以大多数人就算想捕捉妖兽也不会选择来这，而在这里，我检测到四大神兽朱雀的存在，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带你来这？”系统解释道。
“那那些七星阁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里只是外围，还算安全。”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传送到朱雀那啊？”
“……你是觉得你能独自应对那些接近元婴期的大量的发疯的生物了吗？”不然为什么一开始把她推出去历练？
“没有。”锦华年摇摇头。
“那你还说这种蠢话？”
“好，明白了。”锦华年点点头，没有任何波澜，平静的接受了。
系统适应性很强，已经不想说话了。
锦华年看向赤霖“你能带我去森林深处吗？”
赤霖一怔，眼里有些惊讶“尊……华年去那里做什么？”
“找个东西。”
赤霖识趣的没问是什么东西，老实说，他觉得就算他问了锦华年也不一定会说真话。
说起来，他一开始来到这片森林就是为了躲避追杀，他本来一直生活在中部，没有靠近深处，也不会有人类打扰，谁知道最近中部的动物都迁徙似的往外跑，没有生活资源他只能铤而走险的去外围寻找食物。
结果好巧不巧的差点交代在这。
“我带你去吧。”
锦华年点点头。
于是这一路，赤霖在前面开路，锦华年在后面，不断拿着系统送给她空间里的零食吃，一路不停，看得系统沉默了。
“你是饕餮吗？”
“嗯，饕餮盛宴挺好吃的。”
“……”
“安心吧，我没有乱扔垃圾，都放在空间里的垃圾桶了。”
“……”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别人给你卖了都不知道。”
“有你嘛，不用担心的。”
锦华年脱口而出的话让系统始料不及，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默默看天。
算了，他有钱，这种零食要多少有多少。
无人知道的角落，有人悄悄勾起了嘴角。
赤霖也丝毫不觉得锦华年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在他眼里饿了就该吃东西，他在奇怪另一件事情。
这一路走来，怎么什么妖兽都没看到？他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的，按理说虽然越靠近深处妖兽就会越少但也不至于一只都看不到啊？
赤霖心中惴惴不安，经验告诉他越是风平浪静最后越有可能憋个大的。
揣着心事越走越近，越来越靠近，就在赤霖回头看是否有危险时锦华年突然大喝一声
“闭眼!”
赤霖一抖，下意识闭上眼。
“怎么了？华年？”
锦华年把他掰过去，完全背对着。
“你干嘛？”系统奇怪的要转头，马上就被锦华年毫不留情掰过去。
“你也是!不许转过来!”
系统第一次听她这种语气，有些不理解。
“你别转过来!绝对不能转过来!我说了再转，听到了吗？”
赤霖呆呆答到，但系统有些炸毛了，他提高了音量
“你到底在干嘛”
锦华年对他道“总之你们都别转过来，一会就好。”
听着她这么认真的声音系统难得没顶嘴，默默的在那站着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生气。
锦华年松了口气，转头看去。
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伏在石台，墨发披散将祂身体盖住，青草围绕，月光倾斜而下，打在祂冷白的皮肤起了光晕。
锦华年快步上前，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衣服哗啦一声展开，将祂包裹住。
祂没醒，如蝶翼般的睫毛慢慢颤动，一半的脸隐在阴影下，看着雌雄莫辨。
锦华年觉得奇怪，森林深处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孩子？
没来得及奇怪多久，眼前人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
风在这一刻静止，只有祂的目光成了唯一的色彩。
那双眼睛，用世间所有的美好来形容都不为过，如宝石瑰丽，但若是宝石就该是诱人的，偏偏那么专注的看着人的祂干净如稚子。
“你……”
锦华年没来得及说话，那孩子突然就冲上来抱住了她的腰，还抱的紧紧的一点都没给人推开的机会，连同刚盖上的衣服也滑落在脚边。
锦华年担心祂从石台掉落，连忙抬手托住，感受到类似保护的动作祂将头也埋在锦华年腰间。
“喂!锦华年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