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谈个买卖
杨林觉得老爹的效率高，其实是他自己只是当个甩手掌柜的错觉。
他只是提个点子，跑腿找关系的脏活儿累活儿可都被亲爹给代劳了。
工商、消防、公安、卫生这几个部门老杨做了那么多年的餐饮倒是熟门熟路。而开网咖则需要去文化局办证，从决定开网吧的那天起，杨斌就没少往文化局那边扎。
老杨的年纪摆在那里，五六十年代的人做买卖，在方式方法上更江湖一些。
请客喝酒吃饭拉关系吹牛比什么都是正常路数，如果没有这些反而会显得很奇怪。
123网咖能顺利地把证照都办理出来，也跟杨斌这一个多月来的上下打点不无关系。
文化局的大头目他的确没有第一时间接触，县官不如现管嘛，可想要接触到大头目，有了现管牵线搭桥，对杨斌来说也没有那么难。
要知道，杨记私厨可就是杨斌自己的店，而这会儿的私厨不再仅仅以菜品的花色取胜，更有杨怀礼这尊大神坐镇，在口味上已然不可同日而语。杨林并不知道，如今的杨记私厨在整个儿滨海的餐饮圈儿都小有名气，说是一座难求也不为过。
文化局的那些现管在知道这家网吧的杨总就是杨记私厨的老板之后，当然也乐于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听说杨斌想跟大头目接触下的时候，他们并不介意为他引荐一下。
关系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如果双方能处于一种微妙的相对对等的层面时，人脉的扩大并不难。
简单来说，我需要你，而我对你也是有用的。赤裸裸的现实，无从反驳。
滨海文化局的局长，姓宋名兆堃，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若是年长个十来岁到临近退休的年纪，那可以说他是来养老的，可是，能在他这个年纪当上文化局的一把手，更多的还是熬资历。
放眼政府的各个职能部门，正职主抓全局和管理，而具体事务分管则由副职去做。杨斌本来想着自己家是开网吧的，能说上话的自然就是文化局分管网吧口的副局，但想到儿子要卖系统给人家，这层层上报的总要正局拍板，索性就一步到位好了。
当然，这次请人来，倒不会直接跟宋兆堃说我有一货要卖于你，只说网吧开业的事情多亏了文化局的领导帮忙，这次正式认识一下。至于有没有事情商议，就隐晦很多了。
至于宋兆堃这边，熬资历归熬资历，奈何文化局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平常事务也不甚多，他之所以能答应赴约，一来是因为杨记私厨的名气，二来也是听说了新开的这家网吧跟滨海市所有的网吧都不一样，要高端不少。对这样的一个生意人，宋兆堃也不会清高到视而不见，权当认识个朋友嘛。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的确有空闲。且跟杨斌接触，并没有什么风险。
宋兆堃到的时候，杨林父子已经在店里等他了。
初见宋兆堃，杨林见这人身量不低，不见印象中官僚的臃肿体态，打扮随意跟普通的邻家大叔并无区别，但相貌儒雅加上不形于色的气度，看起来倒像一个内敛的人。
老杨一个多月经常跑文化局，跟宋兆堃实际上早就见过，简单寒暄几句就把儿子介绍给了宋局。
杨林两世加起来也没怎么跟这类人打交道。
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呀。他这次是要跟宋兆堃做个买卖，既然人已经来了，他不会心急到一上来就跟人开门见山。
老杨是个场面人，虽然不知道儿子要怎么样跟宋兆堃谈这笔买卖，但该说的场面话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只谈感谢不言其他，摆出一副想要结交一下的态度。
宋兆堃则来者不拒，对于杨斌的感谢，他也只是说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也没有故作高姿态，很是平易近人。
但是杨林看得出来，宋兆堃虽然姿态不高，但温和中的态度却带有明显的距离。
很显然，宋兆堃这会儿有些猜不透杨斌这次请他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种情绪不难理解。
如果宋兆堃身处一个重要的职能部门，这种宴请且没有第三方在的局他是绝对不可能参加的。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吃人的嘴软，他怎么敢？
但文化局这等清水衙门，宋兆堃不认为杨斌会给他提出什么为难的请求，也不可能提得出来，他一个开网吧的，还能有什么大要求？顶天就是多开几家店，弄个大型的连锁。123网咖的审查报告他也都看过了，各项手续都齐全不说，规模和格局都属于高端，不用说滨海，国内都罕见。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只要合乎规矩，开多少家网吧只要杨斌有钱随他开去啊。
只要是文化局所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宋兆堃实在想不出杨斌还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来。
越是想不出来，宋兆堃也愈发地好奇了。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
尽管杨记私厨的酒菜美味，但宋兆堃饮酒十分有度，四两白酒过后，他就言明不能再喝了。
杨林父子自然不会劝酒，见时机差不多了，杨斌悄悄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就借故离开，只剩杨林和宋兆堃二人。
“宋局，其实今天请您来，是有个买卖想跟您贸易一下。”
忽然听到杨林这话，宋兆堃瞳仁微微一缩，心道“果然”。不过，他也没想太多，不管是什么买卖，做不到的，他不答应就是。
哦了一声，宋兆堃半开玩笑地问：“小杨，是你爸爸的买卖，还是你自己的买卖？”
他认为，应该是杨斌不太好意思开口，所以才让儿子代劳。
可是，他哪里知道，杨林开口便是：“我跟文化局的买卖，跟我爸没关系。”
“嗯？”宋兆堃眉头微蹙。
他没想到杨林会这样说，更没想到他会牵扯到文化局。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请宋局看个东西。”杨林嘿然一笑。
直到这会儿，宋兆堃才惶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神色淡然且自信的……根本还是个孩子啊。
可他的第一个念头，为什么居然会是“他想给我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