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虾子青
“是戴局长手下的人。”孔令铮说道:“看来要找他问个清楚了。”
“这件事情只有交给你办。”杨砚卿说道:“戴局长看在你姨父的面子上,也会亲历亲为。”
谢七看着孔令铮:“那就麻烦了。”
“我们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孔令铮说道:“这件事情是我心上的大石,如今终于有机会搬开了,对了,你们愣着干什么,想吃什么尽管点。”
杨砚卿站了起来:“既然已经没有必要检验了,走吧,换个地方。”
换了一个地方,气氛就愉快了不少,齐石与方副官也赶了过来,有了孔令铮刚才的说话,方副官再看到洪三,感觉便截然不同,言行举止中说不出来的生硬,脖子也扭不动,也不敢直视洪三,洪三大大咧咧地说道:“不就是说要结婚的事嘛,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
方副官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都告诉你了?”
孔令铮正色道:“顺口一提。”
谢七不免责怪道:“这种事情应该当事人来讲,你怎么嘴这么快。”
孔令铮的声音立刻柔软下来:“是我的错。”
洪三的眼神突然飘移起来,她扯了一把谢七:“七妹,我看,那不是许三年嘛,他身边的不是四妹吗?”
许丰年正抱着一壶酒在喝,坐在身边文静可人的姑娘正是易四,谢七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前一阵子,四姐还因为许丰年沟搭上了其他的女人黯然神伤,这才多长时间,两人便重修旧好,四姐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她们想拉她出来,她却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下去。
洪三嘴里嘟嚷着,立刻起身,被谢七拽住了:“三姐,不要让四姐难堪。”
“可是,这丫头被许丰年骗了啊。”洪三气怵怵地说道:“许丰年只是利用她获取洪门的情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都看不出来吗?”
“三姐,回去再说,他们走了。”谢七轻声说道。
许丰年揽着易四的腰,两人颇为亲热地下了楼,洪三立刻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两人上了一辆黄包车,一路朝城东而去,她懊恼地坐下来:“真拿她没有办法。”
方副官轻咳了一声:“这个许丰年很有些本事,十里洋场什么样的人都能搞得定,信息来源也很准确,赚了不少钱。”
“在刀口上过活的人而已。”孔令铮说道:“情报过来过去,只要被卷进纠纷中,一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此时,菜已经上来,杨砚卿说道:“先填饱肚子再说,事情还长得很哪。”
吃完饭,齐石丢给杨砚卿一个眼神,两人便站了起来:“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再会。”
两人不容其他人说话,便匆忙下楼离开,洪三嘀咕道:“干嘛神神秘秘的。”
杨砚卿与齐石下楼后,便朝着城西走去,杨砚卿问道:“东西带了吗?”
“带了。”齐石说道:“大哥电话里说带上东西,我就知道了,现在去江老爷子那里比对一下,就知道两块血玉有何关联。”
踏进那条巷子,江老爷子的家门大开,两人对视一眼,齐石便放慢脚步上前,隐约听到陈阿七的声音,回头冲杨砚卿打了一个手势,两人迅速地退出巷子,到了最近的一个茶馆里先叫了一壶茶,齐石说道:“这陈老爷子一阵子没见,现在果然动起来了。”
两人在茶楼坐了大约半小时,便看到陈老爷子带着吴老六离去,两人不急不缓地付账,这才慢悠悠地过去,江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见到来人,吓了一大跳,他一下子从摇椅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门关上:“你们怎么来了?”
杨砚卿心生狐疑:“江老爷子怎么这么紧张?”
“刚才陈阿七来了。”江老爷子说道:“他们没看到你们吧?”
“没有,我们刚好避开。”杨砚卿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陈阿七是个人精,最好不要碰面。”江老爷子说道:“要提防那个人,以前都是他的徒弟过来,这还是他头一回亲自上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狠劲,这样的人,远离比较好。”
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江老爷子便对陈阿七没有好感,
杨砚卿微微点头:“我与陈阿七已经碰过面,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他便认出我是什么人。”
“长相。”江老爷子说道:“你的长相,只要是熟知你爷爷的人,第一眼便觉得像回到了你爷爷的年轻时代。”
“陈阿七过来,是来问血玉的?”齐石见这两人越说越远,赶紧问道。
“没错,急不可奈。”江老爷子说道:“那是因为收到我的信,最近我找到了一块血玉,他便急于来看看,结果并不是他要找的,玉,也是千奇百样,就算是难能一见的血玉,也有分类的啊,但他为何一看便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杨砚卿问道。
江老爷子找来两块血玉,左边一块是陈阿七的,右边一块是最近找来的,两块玉摆在一起,齐石抓了抓脑袋:“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啊。”
两块玉都是青玉,“这种青色叫虾子青。”杨砚卿指着左边的说道:“而右边这块则是鼻涕青,仔细看看,还是不一样的,尤其对着光时,但是,两块玉上面的血沁十分相似。”
江老爷子举起两块玉,光照过来,虾子青的那一块里似有血丝在涌动,如线虫一般缓缓爬动,然后四溢而去,就像将墨汁滴到水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些血奔涌而来,好像要钻出玉,直奔自己而来!
江老爷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身子后退了好几步,脸色也变得雪白,杨砚卿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扶住江老爷子:“没事吧?”
“没,没事。”江老爷子举起另外一块,这一块里面虽然也有血丝,却与刚才的截然不同,是静止的,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的确是不同。”
杨砚卿狐疑地接过两块玉,对着日头看了,便塞给齐石,齐石的反应则要大得多:“大哥,这真是一块奇玉。”
“怪不得陈阿七认定不是。”江老爷子说道:“是我走了眼。”
杨砚卿与齐石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这血玉的样子,此时,又想到一件事情:“江老爷子,您觉得陈阿七会是当年江城四杰中的陈鹏飞吗?”
“从年纪来看,的确符合。”江老爷子说道:“陈鹏飞是北派盗墓弟子,当时正崭露头角,听说,还被袁大头请去盗过秦陵,可惜进不了地宫,不得不放弃,当年的名声的确是响的,我们马帮中,不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号,可惜,我当年在江城也就是短居,没等见到他就匆忙逃命去了,他若是,我倒有些失望了,想像中可以在地下做成大事的人,并非狠辣之徒,须得谨慎细致之人,光靠着一股子外在的狠辣狡猾是做不成大事的。”
齐石深有感触:“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江老爷子觉得我如何?”
“你们二人搭档自然毫无问题了。”江老爷子说道:“对了,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杨砚卿笑道:“我们的事情在刚才已经办完了。”
江老爷子恍然大悟,这两人过来就是为了看血玉的:“这回扑了空,收钱办事是必须的,我会继续寻找血玉的下落。”
“杨某有个不请之请。”杨砚卿说道:“以后若是找到血玉,能否?”
坐拥三块又如何?
江老爷子一咬牙:“我干这行从未循过私,也罢,这是我欠你们杨家的,应了,以后要是找到一模一样的血玉,首先通知你们。”
杨砚卿拱手弯腰:“谢谢江老爷子。”
出了江老爷子的家,齐石想开口,杨砚卿便说道:“回去再说。”
两人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何大夫,他如往常一般,手里拎着药箱,安静儒雅,看到杨砚卿,便淡淡地一笑:“好久不见。”
“何大夫又出诊?”齐石打趣道:“现在在十里洋场,出诊的大夫要么是替有钱人服务的,要不然就是为了穷人,何大夫到是特别,是为了兄弟们。”
何大夫的身份,杨砚卿心知肚明,见何大夫在自己面前也表现得镇定自若,心里倒对他佩服起来:“我们先告辞了。”
何大夫看着远去的杨砚卿,低头继续赶路,随即来到一家民宅,按规律叩门之后,里面的门打开了,何大夫一走进去便说道:“刚遇上了杨老板。”
“哦,他回十里洋场了?”这人正是上回的老掌柜,脸上的一道道沟壑无不显示出其阅历的丰富,他伸手道:“进去吧,铁男回来了。”
“铁男?他不是被送走了吗?”何大夫连连摇头:“东瀛人正在找他,巡捕房也在找他,他不要命了?”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出来,眉眼在胡子里格外不起眼,何大夫愕然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