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灭口
望着伤心欲绝的老同学，杨天感同身受，但他发现，见惯了生死，自己的心也硬了许多。
无论如何，天黑前也得去一趟乡里和外婆家，万一奇迹出现…
“多陪陪邓芳，你俩先回队伍，我走了”，杨天拍了拍黄武的肩膀，疾步离开。
黄武本想说，三人一起互相有照应，望着没一会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自嘲的苦笑，一起去才是累赘。
杨天背着装备，如一头极速奔跑的猎豹，遇见幸存者也未停留。
当前方出现一道长长的断裂带，他停下脚步，裂缝深不见底，宽只有三米，对面地势略低，助跑两步跳过去没问题。
没问题不够，务必万无一失，他不想死，大伙需要他，也不能死！
于是，杨天在平地上试跳了一次，没尽全力，八米以上。
轻松跃过裂缝，才走两百米，他又停了下来，大龙乡的必经之路上桥梁坍塌，目测距对岸的距离五到六米。
冬季河水极浅，河面最窄处不足两米，下到河床再跳过去极其轻松，但他决定直接从桥面跳过去，训练一下心理素质。
助跑，起跳，这一次，杨天尽了全力，落地时脚一滑，手一撑，手掌边蹭破了些皮。
桥对面，大龙乡街区。
三条街道，原本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杨天远远望去，目之所及，所有屋舍店铺，无一例外，全部坍塌，连街边的香樟树，白杨树都少有直立。
街中心的废墟上，一伙人围着火堆，想必就是乡里的幸存者。
但愿父亲在其中！
杨天沿着看不清本来模样的街道向人群走去，平整宽敞的水泥路面，像被犁过的土地，破碎不堪。
他很纳闷，被掩埋只露出一角的摩托车见到不少，大车却一辆没见着。
街中心不远处，四辆三轮车停在一处，恰好没被倒塌的房屋砸中，也没翻倒，杨天听见了人的呼吸声，燃起希望，加速冲了过去。
掀开车尾的帘子，前三辆空无一人。
第四辆上倒是有一男一女，但不认识。
男的穿着治安所制服，正搂着女人上下其手，杨天见坏了人家好事，说了句，“抱歉，找人，打扰了。”
说完转身离去，旋即身后传来男人的吆喝声，“小鬼，偷东西，还想跑。”
欲加之罪…
杨天皱起眉头，扭头扫了制服男人一眼。
制服男人跳下车，手里提着电棍，猫戏老鼠似的道，“想走，跪下来求我。”
这边的动静，引得烤火的二三十人围了过来，杨天没发现父亲，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一丝希望落空时，还是无比的难过。
他看了眼周遭，神色落寞。
落在制服男人的眼里，眼前的小鬼，害怕的脸无血色，制服男人瞅了一眼从车帘里探出脑袋的女人，神气活现的得意狂笑。
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跑了过来。
“天哥”，红毛兴奋的道，“真的是你，太好了。”
杨天微微点头。
见杨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红毛心咯噔了一下，指着女人战战兢兢的道，“天哥，你认识？”
杨天摇了摇头。
旋即，红毛眉眼又舒展开来，噙着笑，挡在制服男人身前道，“黄队，误会。”
黄队猛的推开红毛，冷哼一声，“没啥误会，坏我好事就该死。”
杨天侧身躲过身后袭来的电棍，挥手一刀扎进黄队的胸膛，拔出来又重重一脚踹在其肚子上。
黄队的身子蜷缩着如同虾米，滚出五六米远。
在所有人无比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满脸是血的黄队，挣扎着爬起来，手肘支着砖块，神色惶恐，面目狰狞的断断续续道，“他…杀…巡警，大伙…替我作证。”
杨天心中大惊。
这些人获救之后，难保没人举报他杀人，那样后患无穷。
…全杀了，他阴沉着脸，眼神像寒冰利刃，扫视着围观的每一个人。
但，无论心多硬，对无辜的人，显然他下不去手。
眼前的一幕，吓得围着的人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
黄队何许人，是他们的天。
地震之后，他们幸存下来，为了活下去凑到一起，原以为会患难与共。
黄队一来，吃的用的全部优先，还对女人动手动脚，大伙敢怒不敢言，连混混头子红毛都忍气吞声。
只因黄队身份地位最高，在他们这伙人中实力也最强。
可一秒不到，黄队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这个看着像学生的小伙是谁……
这时，车厢里的女人跳下车，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天哥，救救我，救救我丈夫。”
杨天指着面目扭曲的黄队，冷冷的道，“你丈夫。”
女人连连摆手，“不是他，我丈夫在前面不远的田里，被卡在车上，我跑来求救，可他非让我做那事才肯救。”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去死”，女人神色羞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黄队提出那要求，她就知道，当下的处境，不管答不答应，都在劫难逃，除非去死，可她又不想死。
眼下的机会，一定得把握住…
“你丈夫是否受了重伤？”杨天问道。
女人想到了些什么，脸色忽明忽暗，丈夫腿骨断裂，肋骨断了好几根，多处流血，没医没药，救出来也活不到救援队到来。
与其让丈夫奄奄一息的看着她受辱后死去，还不如就这样了…
女人想通了这些，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受伤极重，没医院，救不了了。”
望了一眼周围的男人，祈求的语气说道，“天哥，我是黄石府的外科医生，求你带我走，让我做啥都行。”
留在这，一旦男人有了那种心思，极可能就是一群男人，除非跟着最强的那个。
为了能跟着眼前的男孩，她顾不上平日的矜持与尊严，只能说出那么露骨的话。
她有着那份自信，气质姣好，又是知识型的城里少妇，就算结了婚，将近三十正是肥美多汁的年纪，足以吸引眼前的男孩。
闻言，杨天多看了女人一眼，不是因为少妇的魅力，而是医生的职业。
随即他又打消了念头，出来一趟，带一个女人回去，候选女友会怎么想，眼下又用不着医生。
十六人的队伍，十三个是女人和小孩，本就羸弱，不能再增加人。
这群人咋处理…灭口又做不到，无论如何，黄队必须死的透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