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华子，今晚约吗？
“罗奶奶家里装的有有监控和麦克风，我手机可以连，随时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
“号码也有，可以给我打电话，她家里还有猫可以给你摸。”
看到桃诗雨点头，接着松开紧紧揪在一起的手指头埋头吃饭。
姜华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明白，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伸出手，食指弯曲蓄力，不由分说，“咚”的一下弹在她脑袋上。
“……喔~？”
一直偷偷注意着他动作的桃诗雨一脸委屈，不知道姜华为什么又弹她。
直到与那双水蒙蒙的眸子对视，姜华的语气变得认真：“记住了，你欠我的账还没还完，还不清楚，想走没门。”
“嗯嗯！我、我等你接我！”
几个一直埋在嗓子眼的字，终于被胆小，又从来不敢给任何承诺的桃诗雨说出来。
见姜华满意点头，她有些莫名的心安。
第一次心想，欠了姜华主人的账，原来是件挺好的事。
桃诗雨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好。
可能是她终于也能等人了……可能是第一次也会有人等她了。
“华子，今晚约吗？”
“月泥大叶！”
“……”
“跟你喝个酒，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整的跟个猥琐大叔出来找台妹一样？”
“……”
“行了，老地方等你，路上小心。”
嘟、嘟……
电话在忙音中挂断。
凉爽的夜风越过跨江大桥，吹拂着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中的城市。
江边一家餐厅外，用作装饰的彩旗徐徐飘动，姜华放下手机，轻车熟路跟老板打好招呼，挑了外面更僻静的双人座位。
直到烤肉上桌，章杉才姗姗来迟。
“你这是……”
姜华看他的第一眼就感觉这小子不对劲，谁跟哥们小聚一顿，还像他这样穿西装打领结的，嚯，还有皮鞋。
“搞这么正式……刚刚相亲去了？”
“相个蛋蛋！导师今天带我出去做调研，让我穿正式点，不然谁花生活费买这玩意……”
章杉嘟囔了一大串。
注意到姜华的眼神，以为好哥们终于懂得欣赏自己的帅气，走过来也不着急坐下，还带着炫耀的意思，抖了抖打领结的小西装。
“咋样，哥帅不帅？”
“……”
姜华想了想，点头，这身一穿，果然显得老练不少……但看到他脑袋，又摇头，可惜这头中分看起来还是有些许粉嫩。
但“中分头”毕竟是章杉的钟爱，姜华犹豫片刻，就着这身行头，给出一个绝对算得上高情商的回复：
“你看我穿正装什么样子，我看你就是什么样子。”
“你……是不是好几年前的成人礼来着？我记得好像挺惊艳，等我想想怎么给你比喻我当时的心情。”
章杉思考了一会，“我第一次看你穿正装，就跟看到苍老师突然穿衣服了一样，玛德我当时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你把这…叫惊艳？！”
姜华差点被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二货一句话惊到吐血，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高级且奇妙的比喻，“你狗日的别老拿那东西举例子。”
“……这不你把话题交给我说的。”
章杉还有点委屈。
“吃东西，一会烤肉凉了。”
姜华塞给他几串烤肉，试图用美味堵住这货啥都敢说的嘴。
撒上孜然胡椒粉的羊肉串冒着香喷喷的热气，一口炫到嘴里，搭配上冰镇啤酒……
一个字，巴适！
“华子，罗老太婆的眼睛有好一点吗？”
“她说，眼病现在比以前好一点了，不过她那记性……”
姜华没多说什么，拿出随身带着的香包，“诺，她给你织的，说是你律所开业没过去，这是给送你补的礼物……”
“她记错了吧，我就一个小小大学生，咋可能开律所。”
章杉果然一脸诧异，“说到律所这玩意我就来气，好不容易压线过了司法考试，现在找实习居然没地方要我！”
“……”
姜华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句大实话，“要是我打官司像你一样，有本事把己方辩护人送进去踩二十年缝纫机，我估计也没地方敢要我。”
“滚蛋滚蛋，老鬼知道在学校打个娱乐赛能把我名声传那么远。”
章杉也很郁闷。
一瓶啤酒下肚，胡乱解开西装上面的扣子，靠在椅背上。
本来想问问姜华，上次跟他一起去学校的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想到姜华家里现在的处境，他有些迟疑的问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华子，你妹妹，笑笑那个孩子，你……真的打算要把她放在你大伯家里寄养？”
话音刚落。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我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了解。”
姜华笑了，笑容苦涩，回答的敷衍：“我不知道，我还在想。”
带着江水味道的风不知道吹过来第几波，凝滞的空气才有了一丝流通的感觉。
“不说了，再来一瓶。”
姜华接着倒酒，啤酒落到杯子里产生的白色的泡沫严严实实覆盖在杯口，左摇右晃，险些溢出来。
章杉喉头滚动，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们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从高中到大学，坐在对面跟他喝酒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姜华。
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好哥们，一个原本家庭美满，志向高远的少年，在短短几天失去所有的依靠，一天打三份工，甚至保姆的工作都抢着干……
那时的姜华，咬着牙在生活的逆流中为了温饱奋力前行，再到后来因为过度操劳重病住院，住院三天花光一个月攒下来的积蓄，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自那以后的几个月，姜华沉默了许多，经常约他出来喝酒。
章杉没有推辞过一次。
曾经有人对他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过，说些什么，明明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且还有个妹妹要照顾，好歹是当哥的，怎么能一直颓废下去……
章杉当时差点就跟那个人打起来。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有资格说姜华不努力。
姜华经历的一切。
他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者。
所以更清楚。
姜华哪怕偶尔会以萎靡的样子出来买醉，也绝对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坚强……
“那其实不算是什么坏事，她还小，我总不能让她一直跟我吃苦，再说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想见随时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