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摸摸小猫
“嘿嘿，小姜，又被奶奶吓到了吧……”
老人家刚刚还安详闭上的眸子，此刻睁开，如同秋季深沉夜空般黑黝黝的，望着他，甚至眸底还藏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咳咳咳……你下次直接摸脉搏，探鼻子我得闭气，会咳嗽呢……”
“你……”
姜华被她气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从以为罗奶奶“去世”的呆滞，到亲眼见证罗奶奶“诈尸”开口跟他说话。
期间虽短短几十秒时间，可着实给姜华幼小的心灵带来了莫大的冲击。
“诶，小姜，来都来了……坐着吃顿饭再走啊……”
老人家带着笑意的沙哑声音跟在耳朵后面。
姜华装作听不见，扭身就走。
绝对不给这个遭老太婆埋汰他的机会。
一直像跟屁虫一样在他屁股后面的桃诗雨懵懵懂懂的挠脸蛋，既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姜华主人为什么生气，颠颠地靠过去跟着他一起。
本来也以为姜华主人会就这么带她回家。
没想到下楼在菜市场买了两袋子菜，又带着她重新回上楼。
“小姜，罗奶奶老年人了，体谅体谅老人家，我耳朵不好，刚是没听清你敲门。”
“……”
装，你接着装。
谁刚幸灾乐祸地说了句“是不是又被奶奶吓到了”的？
而且，你虽然有眼疾，听力明明比正常人还好！
姜华懒得搭理这个会骗人的老太婆，后来还是被认错态度诚恳的老人家说烦了，没好气地回了句：
“你不止骗我一次了，不可能体谅！”
没想到罗奶奶又装耳背，“就知道小姜是好孩子，肯体谅奶奶就好。”
“？？？”
姜华头顶冒出个大大的问号，欲言又止啊，止言又欲，越瞅罗奶奶慈祥的面容越感觉她像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这么一对比，精灵同学的优点突然明显起来。
单纯还好忽悠的呆包精灵，绝对干不出来“装死”还“诈尸”这样的事。
她最多也就想摸摸小猫。
姜华瞥了一眼还在门口，眼巴巴蹲下身子，跟懒洋洋窝在地上的汤圆大眼瞪小眼的桃诗雨，心里如是想。
“这位是……”
“桃诗雨，我以前同学，你叫她小桃…或者小雨都可以，陪我过来打酱油的。”
毕竟上了年纪，在对很多年轻人的事情没那么关心的罗奶奶身边，完全不用像骗章杉一样，对桃诗雨的来历还解释很多。
“小雨……”
罗奶奶低声默念。
沉吟了一会，笑起来。
果然没多八卦姜华突然带异性过来的事情。
“小姜啊，你能抽时间过来陪奶奶说话，奶奶开心。”
罗奶奶乐呵呵从里屋出来，把一盒酸奶塞到姜华手上，又把另一盒递给桃诗雨。
之前罗奶奶还在420住，桃诗雨从番茄苗里出来时没被她看到过。
罗奶奶当然不可能认出来她。
不过桃诗雨却不同。
她两手接过酸奶，小声说“谢谢”的时候下意识往姜华身边挪，靠近姜华是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行为。
小精灵果然是有点紧张在的。
“你俩先等着，奶奶去给你们露一手。”
罗奶奶一边说话一边扶着墙，慢吞吞往厨房走。
姜华见状上前扶住她的一只胳膊，扭头对桃诗雨扬了杨下巴，示意让她自己先在客厅看电视。
接着跟罗奶奶一起去厨房，在老人家洗菜做饭时帮忙打下手。
“罗奶奶，眼睛最近有好点吗？”
“好多了，不用操心我，我身体硬朗着。”
虽然罗奶奶笑呵呵回答，一直都有听医生的话准时滴眼药水，视力有在恢复。
不过从她把脸贴到很近才看得清菜篮里的菜品，小心翼翼摸索好一会才敢拿起菜刀这些动作就能看出来。
她的眼睛还是跟之前一样，存在很大问题，那么说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罗奶奶真名罗家馨。
年轻时在孤儿院当了很久护工的罗奶奶，老了好像也还有着一颗跟孩子一般称得上“顽皮”的心。
脾气也一样。
那种火爆，一点不因为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的衰老而消退半分。
记得曾经小区治安管理没有那么正规的年代。
鼓楼这个老小区来了一堆用耍杂技，唱大戏的形式行骗的人。
当时的行骗成本太低。
开着大货车进小区里搭舞台，放上音乐弄杂耍，一堆人争相凑热闹。
等气氛差不多，杂耍者撕开虚伪的外衣，开始推销他们号称“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的保健品。
放在别的小区，这种形式的营销可能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可鼓楼这一块毕竟老小区。
居住的都是五六十岁的人，谁身上没个腰椎劳损，老寒腿之类的顽疾，几百一瓶就能药到病除的药膏，死死地拿捏了这些怕去医院花大钱的老人的心。
在行骗者磨练已久的推销话术下，一个个老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落入陷阱。
一些老人可能起几个大早捡废品，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血汗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骗子夺走，花在一瓶根本毫无作用的药上。
不是没年轻人知道这样的套路，但或许是家里老人愿意相信这些骗子，或许是台上人多势众……
他们不会，也不愿意站出来触这个霉头。
只有罗奶奶顶着年迈的身躯，一个人孤身挤上前。
以巨人般的气势推翻所有保健药瓶，用最恶毒的话语指着台上破口大骂。
一人搅局。
让原本光鲜亮丽的诈骗营销最后只能狼狈收尾。
不管别人怎么看罗奶奶，姜华一直都很佩服她。
因为这个老人家身上，有跟自己父亲一样的精神和气魄……
毕竟做了几十年饭。
在看到罗奶奶切菜还是娴熟，炒饭时凭感觉放调料，锅铲挥动的依旧卖力，姜华才有些放心的退出厨房。
奶奶的心态看上去不错，生活也完全可以自理。
这样就好。
客厅里。
桃诗雨正张开两只小胳膊，展示温暖的怀抱，试图吸引到坐垫上小猫咪的注意。
她是真的好想像姜华一样，把猫咪抱在怀里揉它看上去软软的肚子。
但每次多靠近一点，汤圆都会绝情地留给她一个矜持的背影。
钻到桌子下面慵懒地用舌头梳理爪子上的毛发，看都不看这只眼巴巴的精灵一眼。
桃诗雨不知道为什么小猫不理她，水汪汪的鹿眼垂下去，香腮微微鼓起来。
猫咪没有姜华主人好。
都不理精灵的。